宋河点点头，又问：“那……在哪儿考？”
“自然是在县衙的大堂。”
“难吗？”
“……”李渔的嘴角抽了抽，“对你而言，应当不难。”
“考过了有什么用？”
“考过县试，可称‘童生’，方有资格参加府试。”
“那报名的时候，为什么还要五个人担保？是怕我们跑了吗？”
“这是朝廷的规矩，防止有人冒籍冒名顶替！”
“那廪生担保又是为什么？他们凭什么收二两银子？”
一连串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基础，一个比一个“愚蠢”。
学堂里的低笑声，已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这家伙怎么回事？连这个都不知道？”
“就是啊，亏我们还当他多厉害呢，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笑死我了，他不会以为考童生跟我们背书一样简单吧？”
【叮！收到来自王五的负面情绪：嘲讽＋10】
【叮！收到来自张三的负面情绪：鄙夷＋8】
【叮！收到来自李四的负面情绪：不屑＋9】
……
一时间，宋河的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叮叮当当地响成了一片，仿佛过年放鞭炮。
爽！
宋河心中大喜，脸上却装出了一副被嘲笑后、涨红了脸的委屈模样，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孔夫子都说，不耻下问！你们笑什么笑！”
一个锦衣小胖子站起来指着他：“我们笑你笨！连我三岁的弟弟都知道的事情，你居然还要问先生！”
宋河立刻火力全开，前世在祖安峡谷修炼多年的“嘴强王者”功力瞬间附体：
“你三岁的弟弟都知道？那你怎么不去跟你三岁弟弟一起念《三字经》？坐在这里岂不是屈才了？我看你这体格，应该去学学怎么滚，毕竟圆润。”
“你！”小胖子气得脸都紫了。
另一个瘦高个帮腔：“宋河！你别不识好歹！我们只是笑你问题幼稚，你还骂上人了！”
宋河眼皮一抬，怼了回去：“我问我的问题，关你什么事？先生都没嫌我烦，你跳出来做什么？莫非你觉得自己比探花公还有学问？”
“还是说你上课没听懂，想让我帮你再问一遍，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
【叮！收到来自王小胖的负面情绪：愤怒＋20】
【叮！收到来自赵瘦猴的负面情绪：羞恼＋18】
“哇——”
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孩子，被宋河几句话说得又羞又气，竟当场哭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学堂鸡飞狗跳，哭声、骂声、吵嚷声乱成一团。
讲台上的李老探花，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宋河。
这小子……除了才华惊人，怎么还这么能惹事！一张嘴也太毒了！
可偏偏，这块璞玉是他亲手挖掘，亲自带进官学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宋河犯了众怒。
“肃静！都给老夫肃静！”
李渔一拍惊堂木，总算镇住了场面。
他看着那个一脸“无辜”又带着点“倔强”的宋河，心里又气又无奈，但还是耐着性子，将刚才那些问题，用最浅显的话又解释了一遍。
宋河听完，眨了眨眼，仿佛还是没听懂，蹙着眉又问了一遍：
“先生，所以……那个廪生担保，是非要不可吗？可以打个折吗？”
【叮！收到来自李渔的负面情绪：无奈＋15】
就这么来来回回，宋河硬是把这一个简单的问题，纠缠到了下课，刷了海量的负面情绪，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
放学后，宋河被李渔单独叫到了他的居所。
书房里，李渔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恨铁不成钢。
“宋河！你今日在学堂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知你聪慧，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今日这般言辞犀利，锋芒毕露，将同窗得罪了个遍，对你将来有何好处？”
李老探花语重心长地告诫他：“你才华已显，更应藏锋守拙，谦逊待人。今日之事，大可不必！以后切不可再如此了！”
宋河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他有苦难言。
我也不想搞人心态啊……可不搞心态，我的经学和史学怎么办？拿头去考童生试吗？
可这些话，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只能摆出一副幡然悔悟的样子，恭恭敬敬地朝着李渔行了一礼：
“先生教训的是，学生……学生知错了。今日是一时糊涂，被他们嘲笑，心里憋着气，才口不择言。以后，学生一定改正。”
看到宋河这副“孺子可教”的态度，李渔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到底是个十岁的孩子，心性不稳，被人一激就上了头，也情有可原。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渔欣慰地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你的才学，考个县试绰绰有余。只是这报名之事……你家中可有难处？”
他到底是在官场沉浮过的人，从宋河反复纠结那二两银子，就猜到了一些。
宋河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但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低声道：“不瞒先生，学生……家中确有些紧张。”
李渔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钱袋，递了过去。
“这里是五两银子，你先拿去应急。二两用来报名，剩下的，买些笔墨纸砚，好好温习。”
“你是我李渔看中的学生，不能因为这点俗物，耽误了前程！”
宋河看着那只钱袋，眼睛有些发酸。
他是为了刷分才去演戏，可这位老人，却是真心实意地在为他着想。
这份情，太重了。
他没有推辞，而是郑重地接过钱袋，对着李渔深深一揖。
“先生厚爱，学生……铭记在心！”
李渔高兴地点点头，摆了摆手：“去吧，回去好生读书，莫要辜负老夫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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