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和赵雷也哈哈大笑,一左一右,将宋河和卢晚夹在了中间。
墨卿拍着宋河的肩膀,笑骂道:“行啊你小子,都学会拿我们墨家的名头出来空手套白狼了!”
宋河耸耸肩,一脸无辜:“这不是没办法嘛。”
“我们虽然是纨绔,”赵雷笑嘻嘻地搂着卢晚,“但是也是讲义气的!”
墨卿看着宋河和卢晚,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变得认真起来。
“我爹,李叔,赵叔,我们都跟他们商量好了。”
“你爹遭奸人所害,你要进京告御状。宋河,你也要去京城自证清白。”
“这趟浑水,我们蹚定了!”
李魁用力一拍胸脯:“我们哥几个,陪你们一起进京!”
一句话,让喧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卢晚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父亲下狱,家道中落,出门就被山贼劫杀……他以为自己只能和宋河两个人,孤零零地踏上那条前途未卜的京城之路。
可现在,他的朋友们,这群平日里只知道斗鸡走狗,被大人们斥为“纨绔”的少年,却在他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选择站在他身边。
陪他去京城。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卢晚的心底涌上眼眶。
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他走上前,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用力地,和墨卿,和李魁,和赵雷,和宋河,一个一个地紧紧拥抱。
纨绔,也讲义气!
……
墨卿和李魁带来了不少人,皆是三家府上的精锐护院,一路晓行夜宿,倒也安稳。
只是越靠近京城,气氛便越发凝重,就连最活跃的李魁,话都少了很多。
车马辚辚,穿过高耸的城门,大雍王朝的心脏——
天京城,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
街道宽阔得能容纳八马并行,两侧店铺鳞次栉比,飞檐斗拱,气派非凡。
叫卖声、车轮声、行人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扑面而来的繁华。
卢晚掀开车帘,神情恍惚地看着窗外。
这里,曾是他幼时随父亲述职来过的地方,记忆里满是糖葫芦的甜和新衣的喜悦。
如今再临,却是家破人亡,前路茫茫。
他的脸颊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只剩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远方皇城的方向。
墨卿、赵雷、李魁三人骑马护在车厢两侧,也是眉头紧锁。
青州地界,他们是天王老子。
可到了这天子脚下,龙蛇混杂之地,他们那点家世,就像是溪流入海,掀不起半点浪花。
“先找个地方住下。”
宋河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墨卿点点头,招呼着护院,在一家名为“迎客来”的客栈落了脚。
客栈不算顶奢,但胜在僻静,后院宽敞,正好能安顿他们这一大队人马。
刚安顿好,墨卿和赵雷便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
“我爹在京里有个远房表亲,在都察院当差,我去寻他打探打探。”
墨卿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常服。
“我家商号在京城有分号,掌柜的是个地头蛇,消息灵通。”
赵雷也拿出了随身的银票,准备用钱开路。
两人带着各自的心腹,匆匆隐入京城复杂的人流之中。
等待的时间,无比煎熬。
卢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反复念叨着“爹……我爹他……”
每当门外稍有动静,他便会猛地扑过去,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亮,看清来人不是墨卿或赵雷后,那光亮又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愈发颓丧。
李魁坐立不安,几次想冲出去,都被宋河按住了。
“别急,他们有分寸。”
宋河递给他一杯茶,自己则摊开一张京城舆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像是在推演着什么。科举舞弊案,牵连甚广,皇帝震怒,三司会审。
这说明案子已经上升到了国本层面,不再是简单的官场倾轧。
卢炳章一个地方知府,被卷入这种级别的漩涡,怕是凶多吉少。
他想救人,更想自救,就必须找到那个真正的执棋者。
直到傍晚,墨卿和赵雷才先后回来,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见不着!”
墨卿一屁股坐下,灌了一大口凉茶,“我那表亲一听是卢伯父的事,脸都白了,塞给我二百两银子就把我打发了,嘴里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赵雷的情况更糟。
“我找了分号掌柜,花了一千两银子,才从刑部一个牢头那里买了点消息。”
他顿了顿,艰涩地开口,“卢伯父被关在刑部天牢最深处,严禁任何人探视。据说……据说用过大刑了。”
“什么?!”
卢晚眼前一黑,踉跄一步,扶住桌子才没倒下,“他们怎么敢!我爹是朝廷命官!”
“现在不是了。”
赵雷声音低沉,“听说圣上大怒,下了死命令,要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宋河的眉头微微一挑。
看来,常规的路子,已经走不通了。
想通过官场关系网把人捞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
与此同时,京城,宋府。
书房内,檀香袅袅。
宋万刚刚送走一位礼部的同僚。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端起手边的茶盏,吹了吹浮沫。
其实,青州主考官李恒是他的得意门生,几个负责搜检的考官,也早就被他收买。
他设这个局,目标明确,就是要将卢炳章拉下马,不为别的,只为还主宋缺一个人情。
就在这时,管家躬身进来,呈上一封信。
“老爷,青州来的加急信。”
宋万接过信,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体,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是宋缺的信。
他拆开信,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的开头,是宋缺对他的千恩万谢,感谢他雷霆手段,为宋家除掉了卢炳章这个心腹大患。宋万看到这里,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越往下看,他的脸色就越冷。
宋缺在信中话锋一转,开始诉苦。
说他那两个宝贝儿子宋衍和宋昕,在此次乡试中,因为夹带了几张时文,被当场抓住,取消了科举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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