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
生弥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正笼罩着他,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里面搅动一般。
冷汗已经不知不觉地布满了他的额头和鼻尖,生弥的嘴唇微微发白,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这里是……研究崩坏的实验基地。”
一旁的杏观察了许久,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似乎也对这个地方感到有些不安。
生弥听到杏的话后,身体猛地一颤,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知道这里……我知道这里……”
“我来过这儿……我来过……我想起来了……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生弥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拼命地摇晃着那几乎要昏厥过去的脑袋,似乎想要把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从脑海深处硬生生地拽出来。
“我能感觉到,我的记忆还差一点,就好像还剩一丝门缝,我能把它撬开,但是后面却堵满了东西。”
生弥失神地对一旁的杏说道,“你还知道哪些跟我有关的东西,我需要更多的锚点……”
杏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或许可以带你去见萝莎莉亚和莉莉娅那两个小混蛋,但她们现在不在西伯利亚。”
“萝莎莉亚……莉莉娅?”
生弥皱眉嘀咕着,“不,不对,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
“如果是以前的我,按照当年『冰酒』的性格,我应该要……”
生弥锐利的目光闪过冷意,周围本就低温的环境几乎要爆开,模仿当初的自己,模拟自己以前的行为,是否也能当做锚点?
“你确定吗?”
杏此刻却是异常冷静,平静的五官看不出一丝变化。
“冰酒是冰酒,你是你,没有了记忆的共联,过去与现在完全就是两条时空,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
“所以你认为我们的区别是什么?”
生弥眯了眯眼睛,在他的旁边,仿佛出现了另一个人,同样白发下的面容也几乎一样,不过相比之下年龄少了些,但眼中的杀气却是掩盖不住的刺寒,那极致的红瞳中是孤傲的冷意。
“布洛妮娅。”
杏只是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生弥沉默……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身旁仿佛出现的那道虚影还是如化作雪花散去,那寒冷的杀意,似乎早就被融化。
仅留于世的温柔,对么。
“行,你说服我了。”
生弥淡淡道,眼神重新恢复平静。
“我们的合作关系结束了,我还剩的一些锚点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说着,生弥就在地底下这个密封的冰雪空间坐了下来,闭上双眸,一动不动。
杏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感慨道。
“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倔,即使失忆了,说话也还是这么让人不爽。”
说着,杏也跟着原地坐下。
“你不出去?”
“你觉得本大爷该怎么从这里出去?”
“我送你?”
“算了,反正本大爷在那边调酒也调累了,就当过来放松心情了。”
生弥无言,良久,形成沉默的氛围,二人索性都闭上眼睛静坐。
一分钟……
两分钟……
一小时……
两小时……
“不是我靠,你他妈在干嘛啊?”
不知从几个瞌睡中醒来的杏终于忍不住朝生弥破防骂道,他的双眸紧闭,细看却可以发现几缕白光从中流逸,自身周围也散发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寒光。
“我在沟通。”
生弥缓缓说道,连话语都染上冷清。
“沟通?”
杏狐疑地打量着生弥,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坏了,遮沙避风了。”
杏喃喃着,生弥嘴角抽了抽。
“我在和‘冰雪’沟通。”
他再次解释着,同时也不再理会杏,只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地下冰雪之中,气氛越发的静谧。
“切,神神叨叨的,沟通冰雪……我还能看到人的罪恶呢。”
杏哼了一声,起身朝周围走去,似乎是找到一个类似沙发的东西,终于心满意足的躺了上去。
……………………
生弥,原生的冰之律者。
但从物理结构说,能做到的也仅是减缓分子的运动。
可,如今的生弥拥有冰雪二帝的本源,两者最纯粹的精华与生弥对冰雪的感悟——
羽化成为基石,因果成为武器,仿佛命运之中冥冥注定,冰雪之律者是必定要登台的,量子之海中那片冰雪空间是否早已被观测?凯文那留有余力的一脚,又是否有所图谋?
在此刻如某种“纯净”状态下的生弥,思考速度呈指数上升,思维也瞬间拔高不止,他就如同那万千冰雪中的一片,晶莹剔透,至白纯净。
生弥的自由意志以冰雪为媒介,以自身为出发点,从地里……源源不断的向四周扩散,他联通了整片西伯利亚的冰雪,冰雪之帝王的威严响应而来。
他沟通冰雪,亦成为冰雪,仿佛雪花中那一切时间剪影都展现在生弥眼前,那无数时空泡影重叠,此刻正被一层一层剥开。
过往的一切被具现,冰雪的记忆如涌而来,它们臣服于自己的主宰……
他看到了许多,温柔的雪花向他讲述了一切。
这些冰雪,他是认识的,天然的亲切感仿佛告诉他,他曾经高坐在冰雪的王座上,漠然地俯视一切。
生弥想起来了,它们,是白月的冰之国度。
那才是所谓“冰雪大爆炸”的真相,它们即是白月最后生命的赞歌,也是他唯一存在的证明。
西伯利亚的冰雪,早在冰之国度的影响下被打上特殊的印记,生弥才能成为那此间冰雪,去成为历史的见证者。
在冰雪的视角下,他看到了两个心存希望的男童,他看到了家破人亡的悲惨男孩,他看到了杀戮无情的冷漠少年……看到了……为少女动容的自己……
大雪漠漠,冰雪无情。
可终是留有一抹温柔,仅存于世。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温柔。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了。”
冰雪骤散,几乎遍布西伯利亚的,无形中的冰雪网络,此刻也悄然化作更多的冰雪消融于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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