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夕阳如同融化的血珀,沉沉坠在破败城市的天际线,将断壁残垣染上一层凄厉的暖色。
街道上满是裂痕,废弃的汽车翻倒在路边,车窗玻璃碎成星点,在余晖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慌乱的人群如同受惊的蚁群,在军队的掩护下朝着安全区奔跑,哭喊声、脚步声与远处隐约的嘶吼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绝望之网。
“吼——!”
一道凄厉恐怖的嘶吼突然划破天际,那声音不似任何已知生物,带着蚀骨的寒意与暴戾,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召唤。
逃亡的人们闻声瞬间僵住,下一秒便爆发出更剧烈的尖叫,原本还算有序的队伍彻底溃散,人们互相推搡、踩踏,只想逃离这未知的恐惧。
“不要乱!大家不要乱!”一名身着迷彩服的军官站在一辆装甲车顶端,双手举着扩音喇叭,嗓子早已嘶哑却仍在奋力嘶吼,“有序撤离!我们会保护大家!守住防线!”
他的脸上沾着灰尘与血迹,眼神却依旧坚定,身后的士兵们端着武器,枪口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手指紧扣扳机,随时准备战斗。
言冰柔呆呆地站在一处破败的马路中央,白色的医生制服上沾了不少灰尘,她望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她还在临时医疗点为伤员处理伤口,接到转移通知后便跟着人群撤离,可才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
难道是...前方的防线被突破了?还是又出现了新的变异体?
“嘣——!”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响起,前方不远处的一栋写字楼轰然爆开!
钢筋混凝土的碎片如同流星雨般飞溅,巨大的冲击波掀起漫天尘土,将半个街道都笼罩在灰雾之中。
逃亡的人们吓得魂飞魄散,有人直接瘫坐在地上,连哭喊的力气都没了;
有人抱着孩子蜷缩在墙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指挥疏散的军官见状,双目赤红,对着对讲机嘶吼:“各小队注意!优先保护群众!放弃外围防线,收缩阵型!”
话音未落,维持秩序的战士们便纷纷扑向身旁受惊的群众,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们,将他们按在身下或拉到掩体后。
一块篮球大小的碎石朝着言冰柔飞来,她惊得浑身发凉,下意识地扒住身旁一处废弃的花坛,蜷缩着蹲下身。
碎石擦着她的肩膀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溅起的小石子打在她的背上,传来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战机的呼啸声从后方天际袭来,三架银色的战机低空掠过,机翼下的机炮瞬间开火!
“哒哒哒——”
连绵不绝的机炮声如同惊雷,大口径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精准地打在一块即将砸向人群的巨石上。
“砰!”
巨石轰然炸开,碎成细小的石块砸落在街道上,虽然仍有碎石溅到人群,却已无致命威胁。
可战机的攻击也彻底激怒了暗处的怪物,一阵吃痛的低吼声传来,紧接着便看到几名战士被突然袭来的触肢扫中,重重摔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迷彩服。
但即便如此,那些受伤的战士依旧咬着牙,将身旁的群众推向安全区域,嘶哑地喊道:“快...快跑!别管我们!”
有人腿骨被砸断,却仍用手臂撑着地面,死死挡住追击的方向;有人肩膀被碎石穿透,却依旧紧握着武器,不肯后退半步。
言冰柔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眼眶瞬间泛红。
她是医生,见惯了生死,却从未见过如此壮烈的场景。
这些年轻的战士,明明和自己年纪相仿,却在用生命守护着素不相识的人。
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她想冲上去为他们包扎伤口,双脚却像灌了铅般沉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烟尘中浴血奋战。
忽然,她的目光被对面街道上的一道身影吸引。
一个身披橙色救援服外套的年轻男子,正快速穿梭在混乱的人群与战士之间,他的动作敏捷,不时扶起摔倒的群众,朝着一座稍显破败的天桥跑去。
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焦急、满脸泪痕的女子,女子穿着同款救援服,一边跑一边哭喊着:“等等我!你别一个人去!”
就在男子即将踏上天桥阶梯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台阶上,膝盖处的救援服瞬间被磨破,渗出鲜血。
他却顾不上疼痛,迅速起身,转身对着身后想要追上来的女子嘶吼:“别过来!!这里危险!”
与此同时,守在天桥入口的一名战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想要冲上去的女子,将她护在身后:“姑娘,别冲动!他是去引开怪物,你过去只会拖他后腿!”
女子被战士死死拉住,身体剧烈挣扎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别去!你会死的!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求你了!”
年轻男子只是回头深深看了女子一眼,那眼神复杂,有不舍,有决绝,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他没有再说话,转身踉跄着跑上天桥,橙色的救援服在夕阳下如同跳动的火焰,逐渐消失在天桥的另一端。
片刻后,在言冰柔看不见的天桥另一端,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嘶吼,那嘶吼中带着不甘,却更多的是一往无前的决心。
紧接着,一道金红色的光芒骤然从天桥顶端爆发,如同破晓的朝阳,瞬间驱散了周围的灰雾,光芒化作流光在半空盘旋,最终凝聚成一道伟岸的巨人身影
那熟悉的银灰色躯体、胸口跳动的红色核心,正是她记忆中的巨人!
“啊!”言冰柔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入眼是洁白的天花板,柔和的灯光从头顶的吸顶灯洒下,驱散了梦中的阴霾。
视角边缘,一根透明的输液管悬挂着,连接着床头的输液瓶,药水正一滴滴缓慢地滴落,顺着导管流入她手背上的针头。
“你醒啦?”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言冰柔呆呆地转过头,只见一名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病历夹,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是不是做噩梦了?刚才看你一直在皱着眉头,还喊出声了。”
“噩...梦?”言冰柔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再次投向天花板,脑海中还残留着梦中混乱的场景。
嘶吼的怪物、浴血的战士、还有那道金红色的光芒。
忽然,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你哭了...”护士看到言冰柔落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她刚上岗实习没多久,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
“嗯?”言冰柔愣了一下,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
自己...怎么会哭?
是因为梦里那些奋不顾身的战士吗?
还是因为那个穿着橙色救援服、最终化作光芒的年轻男子?
好像...不止是这样。
忽然,言冰柔瞳孔骤然收缩,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对了!那个男子!
那个在天桥上化作光芒的男子,是不是就是那天在地下停车场救下自己的少年?!!
无论是那决绝的眼神,还是最终爆发的光芒,都和记忆中的画面如此相似!
“我昏迷了多久?”言冰柔猛地坐起身,输液管被她牵动着晃了晃,她却顾不上这些,急切地看向护士。
护士见她不再落泪,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连忙扶了她一把,让她靠在床头的枕头上,柔声回答:“你已经昏迷两天了。那天你被送过来的时候,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和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就是一直没醒,医生说可能是受到了惊吓,让身体自行恢复。”
“两天...吗?”言冰柔呢喃着,心中五味杂陈。她对着护士轻轻点头,语气带着感激:“谢谢你照看我,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这都是我的工作。”护士柔柔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顺便告诉医生你醒了的消息。”
说完,她便拿着病历夹退出了病房,轻轻带上了房门。
待护士离开后,言冰柔才开始仔细打量这间病房。
病房不大,却很整洁,除了她躺着的病床,旁边还有一张陪护椅和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放着她的手机和外套。
与寻常医院的病房不同,这里的设备看起来更加先进,墙上还挂着一个小型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形。
这配置,倒像她早些年跟着爷爷去军区医院时见过的高等级病房。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天花板,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地下停车场的场景:银灰色的巨人、狰狞的触手怪物.……
“两天...了吗?”她再次轻叹,心中满是担忧,那个救下自己的少年,现在怎么样了?
他化身的巨人,是否安全?
而且...那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竟然是巨人!
想到这里,言冰柔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震惊之余,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救自己了。
第一次是在盘山公路,她的车被变异体袭击,是他突然出现,将她从驾驶室里拉了出来;
第二次是在地下停车场,她被气浪掀飞,又是他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住了飞溅的碎石。
有那么一瞬间,言冰柔甚至觉得,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两次生死关头的相遇,两次不顾一切的救援,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是说,这是命运早已注定的相遇...
突然,她想起了在地下停车场被少年护住时的场景。当时她虽然惊魂未定,却还是看清了少年的侧脸。
干净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还有一双带着坚定与温柔的眼睛。
那一刻,她心中莫名涌出一股亲切感,仿佛在哪里见过他。
可现在,无论她怎么努力回忆,脑海中的画面都越来越模糊,甚至连少年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只剩下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唉...”言冰柔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喃喃道,“命运...吗?”
她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试图平复心中的杂乱思绪,可越是压抑,那些疑问就越是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放下手,微微转头,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应该是有消息进来。
她这才想起,自己昏迷了两天,爸妈和爷爷肯定联系不到她,一定会很担心。
她小心翼翼地撑起身体,伸手拿过手机。
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的一个未接电话,时间显示在昨天下午。
她有些诧异,按理说,爸妈找不到她,应该会打很多电话才对,怎么只有一个?
她点开通讯记录,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父亲昨天早上也打过电话,而且通话记录显示“已接听”,时长还不到一分钟。
她的手机,竟然被人拿过!而且还替她接了电话!
可转念一想,她又随即释然了。
毕竟是在医院,之前她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病患昏迷时,家属打电话过来,担心有紧急事情,医护人员通常会代为接听,简单说明情况,让家属放心。应该是护士怕她的家人担心,所以才接了电话吧。
她没有多想,立刻回拨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母亲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柔柔?是你吗?你终于打电话回来了!你这两天去哪了?电话也不接,急死妈妈了!”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言冰柔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歉意,“我前两天有点不舒服,住院了,手机没在身边,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
她没有告诉母亲真相——她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卷入了危险的事件中,徒增他们的担忧。
电话那头的母亲听到“住院”两个字,声音更紧张了:“不舒服?什么病啊?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在哪个医院?我和你爸现在就过去看你!”
“妈,我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加上有点累,医生说休息两天就好了。”言冰柔连忙安抚,“我现在已经醒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你们不用过来,我过两天就能出院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母亲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很多,从按时吃药到注意饮食,再到让她别太累,直到确认言冰柔真的没事,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言冰柔放下手机,正想给父亲也打个电话报平安,却突然想起父亲是公职人员,这个时间应该还在上班,不方便接听电话,于是便打消了念头,打算等晚上再打。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两道沉稳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病房门口。
言冰柔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房门。
下一秒,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挺拔,面容刚毅,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身后的男子则稍显年轻,表情严肃,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病房。
为首的男子走到病床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言冰柔身上,温和地开口:“言医生,你醒了,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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