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眼前这属于女人和孩子使用的物品,懵在那里。
此时怀里还抱着一件他的西装,领子里有淡淡的烟丝香。闻到这味道就会唤起她身体某个部位的臌胀,一幕一幕恍若刚刚发生。
将衣服挂回衣橱,一排排整洁的服装,此时有了冰凉遥远的意味。
然后她呆呆地坐了下来。
韩伟不是说,这个房子买得晚,没有带女人来过吗?
她问过他,前女友水红有没有住过这里,他说没有。
他说和她在一起时还是租房子住。
那个女人陪她度过了一些奋斗时光,然后默默接受分手?
这丝袜会是谁的?
总不会是那个抱百合花的女人的吧?发夹呢?以他对家的珍爱维护,不至于带小姐回来。
韩伟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想到这里,浑身一下子变得冰凉。当年和阿志因为那个“十八岁”闹分手时那种心境一下子回到身上。
不爱不在乎,一旦涉及婚嫁就会认真。
自己是不是受伤不够深,才这么容易陷入温柔的陷阱?好了疮疤忘了疼,你还信爱情?
从马旋和黄荣身上都看到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黄荣一边敷衍马旋的送吻一边瞄她的那副鬼样子,她至今记得。
抱膝坐在地板上,地暖的温热透过皮肤传到全身,心却像跌入了冰窖。
他会为她浪子回头?还是他有另外的隐情……
啪啪啪啪!
江琳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个耳光:你是孤儿江琳,你是穷人江琳,你是无依无靠坚强如铁的江琳。
你不是谁的病娇萌宠,不是经不起情感风浪的傻白甜蠢。
你除了暂时的年轻漂亮之外一无所有,你凭什么认为韩伟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别忘了你们的开始,是在宾馆。两个人没有说出口却心知肚明的交易。一个装着不知,一个装着不问。
除了那些受过的教育上过的学读过的书,给她的司马昭之心罩上了美颜滤镜,除此之外,她潜意识不就是想玩一场不吃亏的游戏吗,她有什么资格伤心?
自己动机不纯,还奢望韩伟出身清白否决过去?用阿志当年骂邢丽的“又当又立”,骂她可以不?
只是,有些事想多了会心里疼,像是胸腔里长满了尖刺。
如果孤独是她的宿命,就尽早回到孤独中去吧。就像韩伟曾为她做过的梦:回到空荡荡的宿舍,空无一人,寂寞铺天盖地,孤独到令人窒息。
只是眼下,这心脏的刺痛如何平复?
在这个房子里,在这个处处留下他们甜腻痕迹的家里,韩伟是否也曾对另一个女人做过同样的事?
一瞬间,所有的片段都不香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她没有接。
她从不接陌生人的电话,除了广告推销,就是那些对她有想法的异性。
今天这个陌生的号码很执着,不停地打,反复地打。
江琳从恍惚中艰难地回神,慢慢想起,或许是她投出去的简历有了回音。如果是,她还要不要留在这里上班?
犹豫了一会儿,接了。
“妈了个巴子的小臭丫头,几天不接我电话了,害我借朋友的电话打给你!”
“老师有何指教?”
陆天远:“你跑哪里去了?身体好吗,好担心你被人卖了!”
江琳:“我挺好的,谢谢,没事挂了吧。祝老师新年快乐。”
陆天远:“不对不对!你情况不对,是受了什么委屈吗?受了委屈就马上回来,这里有个家,永远等着你!”
眼泪默默地淌了一脸,不敢说话,怕他听出她的哽咽。
老男人多少心眼,立即就说:“马上回来吧,我也往回赶,去车站接你!你在哪,我给你订票!”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冷静下来:“不用了陆老师,我不给你添麻烦了,也不要管我的事,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天远用命令的口吻:“把我微信加回来!受什么委屈了,回来我抱着你哄哄你,你不是最喜欢我抱着你吗?”
阅人无数的老男人,一眼将她看穿。
她没表达过对他怀抱的依恋,他居然也知道。他的壁咚,他宽厚阔大的胸膛,犹如父亲般的安全感……
但她还是否认了:“老师,我从来没敢多想过和你怎样,祝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还想追问,她挂掉了。感情这种东西,有害身心健康,能少沾惹就不沾惹。和一个爹系男人,能有什么未来呢?
她将手机设置了未知号码自动拒接。
唯有学会拒绝,才能成长。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下午,直至窗外的暮色莽莽苍苍涌入室内,黑暗如水慢慢将她淹没。
黑暗中的她,似乎化作了一条鱼,在氧气越来越稀薄的鱼缸里缓慢地游动,望着外面宛如梦境的人间。
又有一串外地号码打入,全都因屏蔽设置而静音。
外面的夜灯将光线小心地送进来,似乎也怕惊扰到一个伤感的女孩。
隐约看到大床靠着的那一面墙,她昨天还在想,将来要在这里挂她和韩伟的婚纱照。
床铺两边的空间宽敞,要在那里放一个婴儿床。会有很多个安宁的夜晚,他们边做着恩爱的事边陪伴着他们的孩子。
这些话,她也曾编辑成信息,发给韩伟。他说:幸福。
相比一个孩子,他似乎更在意的是她。
啊呀!相比一个孩子,他更在意的是她——他是不是并不稀罕孩子?他不稀罕孩子是不是他已经有了个孩子?
那个卡通发夹是不是他孩子的?!
韩伟电话打过来,她也不想接。又打微信语音,还是不想接。
一直打了几十遍。给她留言:“宝贝,我做错什么了,怎么不理我?”
瞧瞧,做贼心虚了吧。
人心终究是复杂的,甚至险恶的。
江琳突然想开了:如果韩伟欺骗她,她不妨回到从前那个她,静观其变。人的心如果变硬了,结一个壳,才能不让自己受伤。
她回信息给他:“没什么,睡过头了。”
韩伟:“我想死你了,你想我吗?”
她:“嗯。”
他心里一凛:死丫头怎么又回到过去了?
“叫我一声。”他温柔地求她。
“啊,你说什么?”她在电话里打了个哈欠。
他说:“叫我老公!”
“……叫错了咋办?”
“什么话,什么叫叫错了,宝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打开监控,看到整个家里漆黑一片。卧室门敞开着,幽幽透出一片微光,她手机屏幕的光线。
他一遍遍查看日历。时间过得好慢,明天才初三。
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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