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赵婉滢参加完了研究生考试。
她考得有点吃力。毕竟这一年她没办法全力以赴，受伤后记忆力也遭受了重创。
赵媛媛问她，复试前愿不愿去高端考研辅导班培训一段时间。
她想了想说，“听姐姐安排吧。”
“去上海参加培训愿意吗？正好让你辰煜哥哥陪着你，他新公司在那边。”
“……那不会麻烦二哥哥吗？”
以前发生过的事，记忆断断续续接不起来，现实和梦境也发生了混淆。
总之很多不愉快的碎片。
马旋在微信里又和她重新确认了一下关系，但她们之间的很多事，她依然想不起来。
她又发给她一些从前的照片，从同桌到上下铺。
从实习到工作。
她虽然无法连贯起来，但也基本相信了马旋确实是她曾经的闺蜜。
姐姐也证明了。
赵媛媛私下和马旋打了招呼，以前所有和“男朋友”有关的事，都不要和妹妹聊。
但是她会问呀。
她以前怎么了，男朋友是谁，为什么分手了。
马旋都头大，不知道怎么描述。
只好含糊其辞，“你从前遇到的男朋友，不值得你喜欢，都很渣男。所以以后你个人的事，要多听你爸妈和姐姐的。”
至于遇到几个渣男，渣到什么程度，马旋不能“帮她”恢复磁盘。
她是暂时失去一些记忆，又不是失智，也没有过于纠结。失个恋也不算什么吧。
马旋一再老气横秋地给她友好忠告。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大，你以前比较任性，所以有过错误的选择，搞得自己伤成这样。”
“老大”这个称呼似曾相识，偶尔，某个记忆碎片会一闪而过，脑海出现和马旋一起背英语的镜头。
大夫说了，她从前的记忆，有可能恢复一部分，也有可能不会恢复。在于个体差异。
在临床上，有一些重度抑郁症患者，会采取电击疗法，人为“删除”痛苦记忆。
赵婉滢这次受伤，加上假戒指刺激，意外地达到了“删除”不愉快记忆的效果。
歪打正着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以前的吃亏，是因为不听话吗？而全家对她那么好，自己真有点过分了。
以后，就都听父母的吧。
的确，爸爸的决定似乎很少出差错。
比如他和妈妈的婚姻，他的商业头脑，他把家庭也经营得这么好。
赵媛媛反复考虑了这件事。在商圈，家族联姻都是常态。
严格说也不算“商业联姻”，而是门当户对。
杨辰煜要娶妹妹，如果性格合得来，对滢滢来说，自然是不错的选择。
尤其她现在这样，脑子受了刺激，杨辰煜还提出和她订婚。
可见这个“二哥哥”还是有些兄长的厚道的。
杨家人表态，如果滢滢同意，愿意在哪里定居，就在哪里送她一套豪宅作为聘礼。
这天，赵媛媛专门找个了时间，和妹妹长谈。
商圈未来女大佬，用了个策略。
她一边轻柔地梳理着妹妹的长发，一边贴心地和她聊天。
“滢滢，姐姐看上一个男人，考虑和他相处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赵婉滢惊疑地扭头看她，“姐姐不是和二哥哥有婚约吗？”
赵媛媛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她粉润滑嫩的苹果肌。
“你说杨辰煜？你也跟着起哄，我和他就是两条永无交集的平行线。”
她又讲了一些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你这个二哥哥吧，其实从小就对你特别偏爱。我把你弄丢之后，整整一年多，他在学校都不理我。”
赵婉滢：“那也不能怪姐姐呀，你那时候才六七岁，没有被一起拐走已是万幸。”
赵媛媛：“我的宝妹太善良了。所以必须世上最好的男孩才能娶你。”
“我不急呀姐姐，倒是你，看上了什么样的男人？”
赵媛媛：“当然是优秀的男人，姐姐的眼光高着呢，杨辰煜太幼稚了。”
“他幼稚吗？我看他特别成熟，也特别体贴，还有点……老干部气，呵呵。”
还“体贴”，赵媛媛可从来没有感受到一点。
“那宝妹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做老公是不是最佳人选？”
赵婉滢没有多想，脱口道，“当然是最佳首选啊！二哥哥又高又帅又正经又会照顾人……”
赵媛媛看到她这样，心想，滢滢大概连自己喊着独身主义的事也一并“删除”了。
但是这种状态下，来解决她的婚姻大事，会不会不公平？
又转念一想，趁机疗愈她的创伤，不是正好吗？
等将来万一她记忆恢复了，现实的美满也不会让她再重新跌入往事的深渊。
反倒是，如果她单身状态再回到从前，才是最可怕的。
拿定主意，和妹妹谈起了商业联姻。
“爸爸妈妈一直希望，我们都嫁给家世均等的人家，在商业上实现资源互补互助，利益共享。或者完成更宏大的商业目标，”
“商业联姻？”
赵婉滢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跟这个词扯上关系。
她从前的人生词汇里，顶多就是打工、上班、工资，从未想过“商业”这么高大上的词。
“姐，这种事在现实中是真的？我以为都是网上瞎演的呢。”
“阶层圈子呀，傻姑娘。自古以来如此，政治与商业合作，现代企业合作……”
“越有本事的角色，越容易成为一颗棋子，就像古代的公主和亲。但侧面也体现了，这颗棋子拥有本身的价值。”
“你一大学生，你能理解吧？就是，比如，你如果让一个品质不好的丑八怪去联姻，对方大概率也不会同意。”
婉滢：“也得双方有点感情吧？”
赵媛媛：“说不好。如果不熟的联姻对象，有点类似旧社会媒妁之言，家长拍板先定下来，结婚感情慢慢培养。”
“还真是有点复杂，连自己的爱人都没法自己决定，岂不太可悲了？”
赵媛媛：“如果恰好联姻对象是熟悉的人，又十分英俊潇洒优秀呢？”
“那自然再好不过！比如？”
赵媛媛：“杨辰煜怎么样？”
“姐姐刚才不是说不喜欢他吗？”
赵媛媛拍拍她的小脸，盯着她漂亮的大眼睛，“我是说，把他给你，你要不要？”
“什么什么什么？姐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宝妹，你马上就23岁了，该预定个好人家了，不然好男人会被人老早抢走的。你喜欢二哥哥吗？只要你愿意，姐把他给你捉来。”
赵婉滢不可置信地抓着姐姐的肩头，“我可是你亲妹妹呀，姐，这玩笑开不得。”
“正因为你是我亲妹妹，我才要帮爸妈给你安排个好人家。对你负责。”
“这……包办婚姻，二哥哥也不会同意呀，太荒谬了吧？爸妈怎么说？”
赵婉滢顾虑重重。
她不了解爸爸的生意是否需要女儿联姻，是不是她应该尽一点孝心。
是不是爸爸遇到了什么难题，就像姐姐刚才说的，通过联姻，或许助他一臂之力？
她不像姐姐这么有本事，可以做爸妈的左膀右臂。
自己的对家族的“贡献”，也许只有联姻了。
既然杨辰煜和姐姐不是情侣关系，她是不是也可以考虑？
“那，二哥哥……杨辰煜怎么想？”如果他俩凑成了，叫“二哥哥”就不太合适了吧。
赵媛媛松了一口气：“他不敢怎么想，他没得选择，他让我来征求你意见的。”
唉。赵婉滢默默叹口气，看来，大家族的孩子都躲不掉做一颗棋子。
杨辰煜那么傲娇冷淡的人，也得服从家族利益。
赵媛媛又问她，“你要是没意见，我可就去跟爸妈说了？在你们去上海前，把婚订了。或者，干脆把证也领了。”
“这样，到那边你们住一起，他也好光明正大照顾你，不至于被人说闲话。”
赵婉滢：“啊？订婚就住一起吗？能不能不住一起？”
在她的噩梦片段中，对“那个”是抗拒的。如果和杨辰煜订婚，她不想过早“那个”。
赵媛媛：“多虑了傻妹妹，杨辰煜不敢冒犯你，我借给他十个胆子。”
“你们各睡各的房间，会有保姆负责日常生活，你专心准备复试即可。别的，顺其自然。”
其实在赵媛媛心里，妹妹这考研，考不考的吧，她家又不指望学历吃饭。
她愿意考，让她考着玩。
倒是和杨辰煜培养感情，是比较重要的事。
一朝完婚，生儿育女，滢滢的幸福生活，就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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