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四月芳菲尽，北方桃花始盛开。
几个小时的火车，韩伟要么望着窗外，要么闭目睡觉。
好似把身边的佳佳忘记了。
她的不高兴写在脸上，他也没察觉。好像两个陌生的乘客。
佳佳被一个在手机中哭诉的女人吸引，目光循着声音望去。
那个女人丰满到可以用“胖”来形容。穿着一件黑色低胸内衬，挤出深深的沟壑。
外面罩了一件同样黑色，缀着亮片的小开衫。
女人大约28岁左右，皮肤白嫩，有双下巴，割的双眼皮，厚唇涂着大红色口红，指甲也是鲜红色。
女人在电话里向她的一个朋友倾诉，也不怕被周围的人听见。
“他都离婚了还跟他前妻联系，我们才结婚一个月，他钱也不给我，打电话也不接……”
女人声泪俱下。周边的看客面无表情听着。
凭着同道中人的“职业”敏感，佳佳捋顺了这个女人的故事：小三上位，男人娶她之后很快后悔了。
作为“小姐”，她们的魅力能维持多久呢？
她们这类人，穿衣服总是反季节的，主打一个暴露、妖。
尤其眼前这个黑衣女人，看起来庸俗不堪，从她身上似乎能映射出那个男人的影子。
那应该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大背头，高个子，灰色衬衣扎在裤腰里，手里拿一个黑包。手背的皮肤有种专属老男人的色泽。
一双中年人的不再有神采和朝气的眼睛，提上裤子一脸冷漠，夹着黑包离开。
这样的女人呢，嫁了人以为拿到了长期饭票，好吃懒做，以为每天浓妆艳抹就能留住男人。
殊不知，这些男人，他们的妻子留不住，情人留不住，床伴更留不住。
佳佳看看韩伟。他接打了几个电话，跟广州的老总聊了会产品销售的问题。
又回到他的遐思状态。
把她当空气了？
佳佳暗自拿自己和那个黑衣女人做比较。自己年轻，长相姣好。
她穿着名牌却并非奢侈品，让她看起来属于体面阶层，跟风尘无关。
举手投足优雅知性，聊到高兴处还幽默活泼，尽显年轻女人的轻盈可爱……
韩伟大概也是看上她这些吧。
可他今天如此冷漠。将来会不会跟那个黑衣女的男人一样，对她充满厌恶，寻不见踪影？
对面一个刚上来的男乘客，不知道她和韩伟一起。就和她搭讪：“美女到哪里下？”
如果她一个人坐车，遇到搭讪的男人，会估摸一下对方的意图和实力，再确定聊还是不聊。
今天当着韩伟，她第一不能勾搭这个男人，第二要让这个男人显得对她感兴趣。
她的目的，是引起韩伟吃醋。因为今天他对她的态度，让她感到不踏实。
于是和这个陌生男人，欲拒还迎地聊了起来。
到了交换微信的环节，韩伟才注意到，佳佳居然与一个陌生男人聊得火热。
她惺惺作态，还尽量使自己显得不亢不卑。
他俩的谈话，附近的人都能听到。
韩伟假装看着窗外，用眼角余光打量斜对面的男人。
对方约摸四十五岁，中等个，平头，单眼皮，热情邀请佳佳去他的城市游玩。
而佳佳则“举止得体”地说道：“长兄如父，以后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哥哥。”
韩伟心里一阵冷笑，鸡.吧狗屁的哥哥！女孩不陪人家睡，他才不会出一毛钱请她旅游。
火车上搭讪，这男的也忒笨了点。
无缘无故，邀请人家旅游，司马昭之心。
他前年在火车上搭讪江琳，是打着招聘的幌子。大学生就像小鱼，分分钟咬钩。
这方法屡试不爽。
此刻，眼看佳佳要扫对方微信，才转过头“哎”了一声。
他不绕弯子，直接对她说，“不要加了。”
陌生男子先是莫名其妙、懊恼地看着他，下一瞬便明了了他俩的关系，尴尬地噤声。
出了站台，韩伟摇摇头说，“没想到，随便一个男人都能把你勾走。”
佳佳做惊讶冤枉状：“老公怎么这么说我？你就在我旁边，你没看到吗？他一直主动跟我说话。”
他又拿出了那句口头禅，“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
先到宾馆办理入住。
看着韩伟依旧一脸漠然，佳佳就主动贴上去抱他，还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她现在最大的本领，就是第一时间“掌握”那里。
这几乎是最后一根稻草。韩伟对此，也多数会默认、许可，随之态度缓解。
但这次，他钳住了住了她的手腕：“心累。”
“你讨厌我？”
韩伟不语。
“你是不是讨厌我？”
韩伟拧眉说道，“哪有那么多事，我脑子里在想，明天谈判的事。你怎么和水红一样，脑子里只想这些！”
“女人不上班真可怕。”这熟悉的一幕，让他想起前妻。
女人一旦把自己当了女主人，就变得麻烦。
佳佳和水红，原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一个风情旖旎，一个朴实家庭妇女。
可是却让他产生了同样的……不愉快感。
也是，他们的关系，从“夹夹”开始，能有多唯美？
“你以前不这样……”他说。
她以前不这样纠缠不休，事事总是恰到好处。
佳佳只好闭口，“多功能”的那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
所谓“恰到好处”的行为举止，还不是下位者投其所好的奴才相？
谁他妈天生的想做奴才？
如果韩伟现在给她五十万，让她安静，她一定全天都不去打扰他。
或者给她一百万，让她直接走人，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现在，她太缺钱了。
她下体的病，还要去复查。
王明光那个老毒物，还没有放过她。
韩伟带佳佳住的宾馆，是以前他和江琳在一起住过的。他因为她那个喷嚏而责备她那次。
离他给她买的房子很近。也离那个种满竹子的小公园很近。
他将行李安置好，带佳佳去看他曾经的房子。回来再吃饭。
赵媛媛还给他的房款绰绰有余。不知道那套房子她卖掉了没有。
从小竹园南门进去，穿过园子，由南门出去，就是他买房子的那个小区。
北方暮春的黄昏，花香袭人。竹园里几株玉兰还在开放。
佳佳饿了。
但韩伟不说吃饭，她也不敢先提。
这个城市她第一次来，她想跟他要点钱，明天他去谈判时，她好去逛街。
但都这个点了，他还没有给她钱的迹象。
现在他莫名其妙带她来这个小公园散步，莫名其妙提起他的前女友。
真没意思。她听得烦躁不堪。
前女友漂亮，她不漂亮吗？
前女友可爱，她不可爱吗？
前女友不爱钱，那是他给得多，让她得到了满足。或者她就是装的。
一个有妇之夫，不图钱不图婚姻谁跟他？图他的骚裤裆？
作为一个“小姐”，她最恶心厌烦的事莫过于和男人睡觉。
她看见那个东西就本能地恶心，还会想到对方有没有性病。
如果韩伟现在没离婚，要是愿意养着她，只要给她钱，她也愿意。
可他太抠了。跟他有一段时间了，每个月才给她这点钱，买不了几件衣服就没了。
她甚至有点怀念会所的日子了。
她遇到最大方的一个客人，一次就给过她八千。赶上韩伟的“包月”的一半了。
还有老毒物王明光以前给她介绍的老邓，要不是王明光雁过拔毛，她那次能挣2万。
怪不得韩伟说，有个女人抢走了他的四万元现金。钱比男人香。
换作她，她也想这么干。但以韩伟现在的警觉精明，她怕被警察抓。
而且四万元，太少了。四十万勉强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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