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即今河北正定，地处滹沱河南岸，是北平通往南京的必经之路，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耿炳文大军主力屯驻真定，同时分兵驻守河间、鄚州、雄县等地，形成犄角之势，步步为营地向北平推进。他深知燕军勇猛，不敢轻敌，采取稳扎稳打、徐图进取的策略，意图先巩固阵地，切断燕军南下之路，再伺机而动。
北平，燕王府。
朱棣正与姚广孝、张玉、朱能等核心谋士将领议事。探马不断传回朝廷方面的消息。
“王爷，朝廷已拜长兴侯耿炳文为大将军，率兵三十万（实为十三万）北伐，先锋已抵真定。” 探马回报。
“耿炳文……” 朱棣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太祖麾下老将，倒是有些本事。此人善守，当年随太祖攻伐，多次担任防御重任，甚为稳健。”
姚广孝抚须道：“耿炳文虽勇，然年事已高，锐气不如当年。且其麾下大军，多为临时拼凑，号令不一，未必是我燕军对手。”
张玉上前一步，抱拳道：“王爷，耿炳文大军虽众，但分驻河间、鄚州、雄县等地，兵力分散。我军当乘其立足未稳，主动出击，先破其一部，挫其锐气！”
朱能也道：“末将附议！兵法云：‘致人而不致于人。’我军当掌握战场主动权！”
朱棣点点头，目光锐利：“二位将军所言极是。耿炳文老谋深算，若等他站稳脚跟，三十万大军（朝廷号称）合围过来，我北平孤城，危矣！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的部署！”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指向雄县、鄚州方向：“探马来报，耿炳文令都督潘忠、杨松率兵九千，驻守雄县；另遣都督徐凯驻军鄚州，与雄县成掎角之势，互为声援。这两部是北伐军的左翼，也是离北平最近的一部。我们便先拿他们开刀！”
姚广孝眼中精光一闪：“王爷英明。雄县、鄚州兵力相对薄弱，且两地之间有地道相连（此为虚构，便于情节展开，或理解为有小路可通，易于突袭），若能一鼓作气拿下雄县，再设伏歼灭鄚州援军，则可一战而定，剪除耿炳文一翼，大大削弱其兵力。”
朱棣看向张玉：“张玉！”
“末将在！”
“命你率精骑为先锋，连夜奔袭雄县！记住，兵贵神速，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末将领命！”
“朱能！”
“末将在！”
“你率一部兵力，于雄县、鄚州之间的月漾桥设伏，待潘忠、杨松败亡，鄚州徐凯必定出兵救援，你便在此截击，务必全歼援军！”
“末将领命！”
“本王将亲率主力随后跟进，接应你们！” 朱棣语气斩钉截铁，“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是！” 众将领命，斗志昂扬。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这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雄县城内的朝廷驻军却丝毫没有过节的气氛。都督潘忠、杨松二人，虽奉耿炳文之命驻守雄县，但深知燕军势大，不敢懈怠，日夜加强戒备。然而，连续多日的平静，加上佳节来临，让守城的士兵们多少有些松懈。
深夜，月色朦胧，洒在寂静的雄县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们大多蜷缩在垛口后打盹，只有少数人强打精神巡逻。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般滚向城门！
“敌袭！敌袭！” 哨兵惊恐的呼喊声划破了夜空。
城墙上顿时一片混乱，士兵们慌忙起身，拿起武器。但一切都太晚了！
张玉率领的燕军先锋骑兵，如同神兵天降，已冲到城下。他们没有丝毫停顿，一部分士兵迅速架起云梯，向城头攀爬；另一部分则手持巨斧，猛劈城门。
“杀！杀！杀！” 燕军将士如同下山猛虎，悍不畏死。他们知道，这是靖难之役的第一战，必须打出燕军的威风！
潘忠、杨松在睡梦中被惊醒，听闻燕军夜袭，大惊失色，连忙披甲上马，组织抵抗。然而，燕军攻势迅猛，士气如虹，城防很快被突破。
张玉一马当先，率军冲入城中，与潘忠、杨松的军队展开巷战。燕军将士多为边军精锐，常年与蒙古人厮杀，战斗力远非朝廷临时调集的南方卫所军可比。双方一交上手，朝廷军便节节败退。
潘忠、杨松奋力抵抗，奈何军心已乱，手下士兵纷纷溃散。杨松在乱军中被张玉一刀劈于马下，当场毙命。潘忠见势不妙，想要夺路而逃，却被燕军士兵团团围住，最终力竭被擒。
不到一个时辰，雄县之战便宣告结束。燕军大获全胜，斩杀杨松以下官兵数千人，俘虏潘忠及余众数千人，缴获战马、粮草、军械无数。
雄县失守，潘忠被擒、杨松战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鄚州。
都督徐凯大惊失色。他与潘忠、杨松约定互为援应，如今雄县被破，唇亡齿寒，鄚州危矣！他不敢怠慢，立刻亲率万余兵马，驰援雄县。
徐凯率军急匆匆地赶到月漾桥附近，这里是通往雄县的必经之路。桥面狭窄，桥下河水湍急。
“将军，前面好像有情况！” 一名哨探回报。
徐凯勒住马缰，眉头紧锁。他放眼望去，只见桥对面似乎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这种反常的寂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小心前进！” 徐凯下令。
朝廷军士兵小心翼翼地踏上桥面，向对岸走去。
就在此时，桥对岸两侧的树林中，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无数燕军士兵从树林中、草丛里冲出，为首一员大将，正是朱能！
“徐凯匹夫！中我家王爷埋伏，还不下马受降！” 朱能厉声喝道。
徐凯大惊失色：“不好！有埋伏！撤退！撤退！”
然而，桥面狭窄，士兵们挤作一团，想要撤退谈何容易？朱能率领燕军如同猛虎下山，直冲桥面。燕军弓箭手在岸边放箭，箭如雨下，朝廷军士兵纷纷中箭落水。
朱能手持长枪，率先冲上桥面，与朝廷军士兵厮杀起来。他武艺高强，勇不可当，枪出如龙，瞬间便挑翻数人。燕军将士紧随其后，与朝廷军在狭窄的桥面上展开了惨烈的肉搏战。
徐凯见状，心知败局已定，拨马便想逃走。朱能眼疾手快，大喝一声，将手中长枪掷出！长枪如同流星赶月般，正中徐凯后心！
徐凯惨叫一声，坠马而亡。
主将一死，鄚州援军彻底崩溃。朱能率军掩杀，几乎将这万余朝廷军全歼于月漾桥畔。
雄县、鄚州之战，燕军大获全胜，歼敌近两万人，缴获了大量物资粮草，极大地鼓舞了燕军士气。
消息传回北平，朱棣大喜，亲自出城迎接凯旋的将士。
“好！好！张玉、朱能，你们打得好！” 朱棣夸赞道，“首战告捷，挫敌锐气，此乃我靖难大业之福！”
张玉、朱能躬身行礼：“此皆王爷运筹帷幄，将士用命之功！”
姚广孝道：“王爷，雄县、鄚州既破，耿炳文左翼已失。如今，他主力屯驻真定，我军当乘胜追击，直逼真定，与耿炳文主力决战！”
朱棣点点头：“正合我意！传令下去，休整一日，全军出击，兵锋直指真定！”
真定城内，征虏大将军耿炳文听闻潘忠、杨松战死，徐凯兵败身亡，雄县、鄚州失守，不由得大惊失色，老脸煞白。他没想到燕军如此凶悍，行动如此迅速！
“废物！一群废物！” 耿炳文愤怒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九千兵马，加上鄚州援军，不到两天就全军覆没！朱棣小儿，欺我太甚！”
愤怒过后，更多的是不安。左翼屏障已失，燕军随时可能兵临城下。他麾下虽有十几万大军，但刚刚遭遇惨败，士气低落。
副将李坚、甯忠等人也忧心忡忡。
“大将军，燕军势大，我军新败，士气不振，不如坚守真定，等待朝廷援军，再图进取？” 李坚建议道。
耿炳文摇摇头：“不可！我军三十万（号称）大军，尚未与燕军主力交锋，便连失两城，折损大将，若再龟缩不出，只会令士气更加低落。朱棣必然骄横，我当出兵迎战，挫其锋芒！”
这位老将虽年事已高，但骨子里的血性仍在。他决定亲自率军出城，在真定城外与燕军决战。
八月二十五日，真定城外。
燕军与朝廷军在滹沱河两岸列阵对峙。
燕军方面，朱棣亲率主力，约三万余人。虽然兵力远少于朝廷军，但士气高昂，军容严整。朱棣身着铠甲，立马阵前，目光沉稳地注视着对岸的朝廷军。
朝廷军方面，耿炳文倾巢而出，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十几万大军，旌旗蔽日，阵容庞大，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颇有气势。耿炳文也立马中军旗下，神情凝重。
“咚！咚！咚！”
战鼓擂响，震耳欲聋。
朱棣拔出佩剑，向前一指：“将士们！朝廷奸佞当道，蒙蔽圣听，逼迫宗室！今日，就让我们用手中的刀枪，告诉他们，燕军将士，不可欺！随本王，杀！”
“杀！杀！杀！” 燕军将士发出震天的呐喊，如同潮水般向对岸的朝廷军发起冲锋。
耿炳文见状，也下令出击：“传令！全军压上，击溃燕贼！”
十几万朝廷军也呐喊着冲了过来。
很快，两军便在滹沱河岸边绞杀在一起。刀光剑影，喊杀震天，鲜血染红了河水。
燕军将士虽然人数上处于劣势，但个个奋勇当先，以一当十。张玉、朱能、丘福、谭渊等大将身先士卒，在敌阵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然而，朝廷军毕竟兵力雄厚，源源不断地向前涌来。燕军虽然勇猛，但在对方人海战术的冲击下，渐渐感到吃力。
朱棣在高处看得清楚，眉头紧锁。他知道，这样硬拼下去，对燕军极为不利。
“必须找到敌军的薄弱环节，打乱他们的阵型！” 朱棣心中念头急转。他目光扫过敌军大阵，突然发现，朝廷军的右翼似乎兵力相对薄弱，而且指挥有些混乱。
“就是那里！” 朱棣心中一喜，立刻下令：“张玉！朱能！随本王冲击敌军右翼！”
“是！”
朱棣亲率自己的亲卫精骑，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直扑朝廷军右翼。张玉、朱能也率领本部兵马，紧随其后。
燕军精骑的冲击力极强，如同锋利的尖刀，一下子就撕开了朝廷军右翼的防线。朱棣一马当先，手中长枪舞动如龙，杀得朝廷军士兵人仰马翻。
朝廷军右翼主将，正是都督顾成。他见燕军精锐突至，连忙率军抵抗。但他麾下的士兵多为南方卫所兵，战斗力远不如燕军边骑，很快便抵挡不住。
顾成亲自挥刀上阵，与朱棣战在一处。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个回合。顾成年纪也不小了，渐渐力不从心。朱棣看准一个破绽，猛地一枪刺出，正中顾成肩头！
顾成惨叫一声，翻身落马，被燕军士兵生擒。
主将被擒，朝廷军右翼彻底崩溃。
朱棣率军趁势掩杀，从右翼一直杀到中军！
耿炳文在中军看到右翼崩溃，燕军直扑中军而来，大惊失色，连忙下令收缩阵型，加强中军防御。但此时，燕军士气如虹，攻势锐不可当。
张玉、朱能等人也率军从正面发起猛攻。朝廷军本就士气低落，如今右翼崩溃，中军又被燕军精锐冲击，顿时阵脚大乱，士兵们开始四散奔逃。
“兵败如山倒”，十几万大军，一旦崩溃，便无法收拾。耿炳文虽然极力想要挽回败局，但面对潮水般溃退的士兵，也只能徒呼奈何。
“撤退！快撤退！” 耿炳文在亲卫的掩护下，仓皇向真定城内逃去。
朱棣见状，哪里肯舍，率军一路追杀，直至真定城下。
耿炳文狼狈不堪地逃回城中，紧闭城门，再也不敢出战。
此一战，燕军大破朝廷军主力，斩杀三万余人，俘虏数万人，缴获战马、辎重无数，连都督顾成这样的高级将领都被生擒。而燕军自身损失却相对较小。
真定之战，燕军再次大获全胜！
消息传回北平，燕军上下一片欢腾。而消息传到应天府，建文帝朱允炆和齐泰、黄子澄等人却是脸色惨白，如遭雷击。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三十万（号称）大军，由开国老将耿炳文统帅，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短短数日，便连遭败绩，损兵折将！
“完了…… 完了……” 建文帝瘫坐在龙椅上，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齐泰、黄子澄也是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他们精心策划的北伐，就这样开局不利，这让他们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陛下，耿炳文老矣，不堪大用！” 黄子澄颤抖着声音说道，“当另择良将，再图北伐！”
齐泰也回过神来，连忙道：“黄大人所言极是！为今之计，唯有更换主帅，或许还能挽回败局！”
建文帝茫然地看着他们：“换帅？换谁？”
黄子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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