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上昆仑的土地，雪比上次更厚，脚踩下去能没到膝盖。陈默裹紧冲锋衣，怀里揣着个保温袋，里面是疯和尚给的热包子，还温乎着。苏清月走在他身侧，轮回骨镜的碎片在红绳上晃悠，偶尔反射的雪光会惊起雪地里的银狐。
“石老说乐谱藏在冰窟最深处的‘鸣骨洞’。”苏清月指着前方被雪覆盖的山坳，“那里的冰柱能随着乐符震动，三百年前骨帝常去那作曲。”
鸣骨洞的洞口挂着冰帘，像串巨大的水晶珠子。陈默用青铜匕首劈开冰帘，一股带着凉意的气流涌出来，夹杂着细微的“叮咚”声——是冰柱自然共振的声音，像支不成调的曲子。
洞里比想象中宽敞，穹顶垂下无数冰柱，长短不一，在头灯光线下泛着蓝光。地面上的冰面光滑如镜，隐约能看到刻着的乐谱，只是大部分已经被冰层覆盖，只剩下零星的音符。
石老带着两个守陵人正在清理冰面，见他们进来，指了指洞中央的冰台：“最完整的乐谱在那上面，被层怨气冻住了，我们不敢碰。”
冰台上果然有块半米见方的冰砖，里面冻着卷兽皮，上面的骨纹乐谱清晰可见，周围缠绕着淡淡的黑气——和林野身上的骨煞之气同源。
“是林野留下的。”陈默的骨纹印记开始发烫，“他来过这里，故意用怨气冻住乐谱，想引我们来。”
苏清月掏出桃木剑，剑尖挑着张新画的镇骨符：“试试这个，混了陨骨谷的冰蚕丝，应该能破怨气。”
符纸贴在冰砖上，金光与黑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冰层渐渐融化，露出里面的兽皮乐谱。陈默小心地将兽皮展开，上面的骨纹音符排列奇特，既像阵法，又像某种古老的文字。
“这不是普通的乐谱。”苏清月指着其中几个重复的音符，“和骨帝陵寝的阵图纹路一样，是开启核心墓室的钥匙！”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玄老的笔记里提过，骨帝陵寝的核心墓室藏着他最后的传承，需要“乐、骨、血”三者合一才能开启——乐是骨帝的乐谱，骨是集齐的全骨，血是守陵人的血脉。
“林野想要的不是乐谱，是我们来破解它。”陈默突然明白，“他自己看不懂乐谱，故意留下怨气，就是算准我们会来解冻，帮他找出开启核心墓室的方法！”
话音刚落，洞外突然传来守陵人的惊呼，夹杂着骨刃破空的声音。石老脸色一变：“是噬骨派的人！他们果然在外面埋伏了！”
陈默将兽皮乐谱塞进怀里，拔出青铜匕首：“你们带着乐谱去陵寝入口，我来挡住他们！”
“一起走！”苏清月挥剑劈开从洞顶落下的冰锥，“林野的目标是乐谱，我们不能把它留给他们！”
冰洞外的雪地里，十几个黑衣人正与守陵人厮杀，为首的是个独眼男人，手里拿着骨笛，正是林野的副手“骨笛老鬼”。他看到陈默怀里的兽皮，眼睛一亮：“抓住他！老大要的乐谱在他身上！”
黑衣人像潮水般涌过来，手里的骨刃泛着黑气，显然被骨煞之气强化过。陈默护着苏清月往洞深处退，青铜匕首的红芒不断劈开黑气，却架不住对方人多。
“用乐谱！”苏清月突然喊道，“骨柱能共鸣，试试吹奏上面的音符！”
陈默恍然大悟，掏出兽皮乐谱，对照着上面的音符，用青铜匕首敲击旁边的冰柱。“叮咚——咚——”冰柱发出清脆的响声，声波扩散开来，黑衣人身上的黑气突然剧烈震动，动作变得迟缓。
“有用！”陈默大喜，加快敲击速度，按照乐谱的节奏，让不同长度的冰柱发出声音。
随着乐声越来越响，整个鸣骨洞开始共振，穹顶的冰柱落下无数冰屑，像场水晶雨。黑衣人被声波震得连连后退，骨笛老鬼见状，突然吹动骨笛，刺耳的笛声与冰柱的乐声对抗，形成刺耳的噪音。
“破他的骨笛！”石老喊道，指挥守陵人用骨哨吹出镇魂曲。
三种声音在冰洞里交织，冰面裂开无数缝隙，露出下面沉睡的骨殖。那些骨帝时期的骸骨被乐声唤醒，顺着裂缝爬出来，朝着黑衣人扑去——它们认得出骨煞之气，那是骨帝当年最痛恨的邪祟。
“撤！”骨笛老鬼见势不妙，吹了声尖哨，带着黑衣人消失在风雪里。
冰洞里恢复平静，只剩下冰柱余震的“嗡嗡”声。陈默瘫坐在冰面上，看着怀里的兽皮乐谱，上面的骨纹音符在乐声的滋养下，竟泛起淡淡的金光。
“核心墓室……”石老的声音带着激动，“少主，我们可以开启核心墓室了！”
陈默看着乐谱上的音符，突然想起玄老说过的话：“骨帝留下传承，不是为了让人称霸，是为了让人明白，力量终究要归于守护。”
他站起身，将乐谱递给石老：“先把乐谱收好，开启核心墓室的事，等处理完林野再说。”
苏清月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开启墓室，只会让林野有机可乘，不如先稳住阵脚，等彻底肃清噬骨派的残余势力再说。
离开鸣骨洞时，雪又开始下了。陈默回头望了眼洞口的冰帘，刚才敲击的冰柱还在微微震动，像在哼唱一首未完的歌。
他知道，这首骨帝的未尽之歌，终将由他来续写。而续写的方式，不是称霸，不是征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尘世的烟火气，一步一步，稳稳地走下去。
回到守陵人的营地，石老煮了锅热汤，里面放了陨骨谷特产的雪莲。陈默喝着汤，看着帐篷外飘落的雪花，心里突然很想念古玩街的听骨轩，想念素面馆的骨汤面，想念老槐树下晒太阳的街坊邻居。
“等这事了了，我带你们去吃疯和尚的素面。”陈默对石老和守陵人说，眼里带着笑意。
石老他们笑着点头，眼里的期待像雪地里的星光。
陈默知道，无论核心墓室里藏着什么，无论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只要心里装着那份对烟火气的眷恋，他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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