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水洼的光淌过总坛的石板路,在九州柱的“家”字符号旁积成个小小的光池。陈默蹲在池边,看着池底的光纹渐渐浮起——不是散乱的光斑,是连贯的图案:北境的守脉亭顶着雪,亭柱上缠着总坛的藤;南洋的珊瑚礁冒着泡,礁盘上晒着总坛的藤布;总坛的观星台落着星,栏杆上挂着北境的毡片、南洋的贝壳。
“是光在续旧图。”苏清月展开那卷泛黄的“承久图”,图上的空白处,正被光池的光一点点填满,新添的藤路比原来的更密,把三地的景织成了张没有缝隙的网,“你看这光的走向,和当年阿古拉托梦时说的一模一样,连观星台挂毡片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石敢当扛着根新削的藤杆,杆头缠着圈承光水浸过的旧藤编,往光池旁的土里插。“老周说北境的守脉亭该换根新柱,”他把藤杆往深处砸了砸,杆身立刻渗出金红的光,与光池的光连在一起,“让这杆带着总坛的光回去,续上阿古拉当年立的那根。”
阿木的陶窑里,新出的陶罐上印着光池的图案,罐底刻着行小字:“光续三代,藤缠百年。”他往罐里装了把承光水浸过的土,土粒里混着北境的雪融晶、南洋的珊瑚砂、总坛的星核粉,“这叫‘续脉土’,埋在哪,哪的藤就长得格外亲。”
守脉亭的孩子们举着光池里舀的光,往总坛的每个角落撒。光落在忆藤的叶上,叶瓣立刻舒展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旧影;光洒在共脉墙的藤印上,印纹里冒出细小的光藤,顺着墙往上爬;光滴在孩子们的手心里,掌心竟慢慢浮现出小小的“家”字,像被光烙下的印。
“这光是活的!”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掌心的字跑,字的笔画里淌着金红的光,像条会动的小蛇,“它在说‘别忘啦’!”
陈默往光池里扔了块新刻的木牌,牌上写着“光续处”三个字。木牌刚落水,光就猛地翻涌起来,池底的图案突然活了——守脉亭的新柱抽出藤芽,珊瑚礁的藤苗开出双生花,观星台的毡片飘起光蝶,三地的景在光里流动,像场无声的接力赛。
苏清月的“承光图”绣到了最后,她在图的边缘绣了圈光藤果,果壳裂开的地方,钻出带着新旧藤纹的苗,苗叶上的光与光池的光连在一起,像条没有尽头的光链。“这样,就算光池的水干了,图上的光也会一直续下去。”
石敢当的藤杆旁,冒出了圈新苗,苗根缠着藤杆的旧藤编,苗叶朝着光池的方向伸展,叶尖的光珠里,映着北境守脉亭的新柱,像在提前看未来的样子。“老周见了这苗,准得说总坛的光比北境的雪还执着。”
阿木用“续脉土”种的光藤,三天就爬满了陶窑的屋顶,藤花一半是北境的白,一半是南洋的红,花心却结着总坛的星核果,果裂开时,掉出的籽上都带着“家”字印。“疯和尚说‘光续则藤续,藤续则家续’,”他摘下颗果子递给陈默,“你看这籽,天生就带着续脉的劲儿。”
陈默站在光池边,看着夕阳把光染成橙红,池底的图案渐渐淡去,却在石板路上留下了永久的光痕。北境的、南洋的、总坛的景在痕里重叠,像幅被时光熨平的画,画里的藤还在长,人还在走,光还在续。
他突然明白,所谓“光续”,从来不是重复过去的光,是让阿古拉的暖、老渔人的韧、老守脉人的犟,都顺着这光淌进新人的心里,让北境的孩子知道总坛的藤在等,南洋的少年记得总坛的光在唤,总坛的守脉人懂得自己接的不仅是藤,是三地人用时光熬出的暖。
藤根的嫩尖从“光续处”的木牌下钻出来,在光痕里画了个向前的箭头,箭头的尾端缠着旧藤纹,箭头的尖端冒着新藤芽,像在说:“往前面续,别回头。”
陈默知道,这光会一直淌,淌过守脉亭的新柱,淌过珊瑚礁的新苗,淌过每个孩子的掌心,把“家”的故事续成条没有尽头的河。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继续往河里扔点新的念想,让后来人舀起这光时,能说一句:原来这光,一直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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