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腔邪火无处倾泻,垚祖只觉颜面扫地,再难于此地停留片刻。
他看也不看元无天与天凤等人,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污了眼眸,猛地转首,身形化作一道浑浊黄光,便欲离去。
对着下方那仍自惴惴、鸦雀无声的三十万走兽大军,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如同炸雷:“走!”
声浪滚滚,带着未散的戾气与羞愤。
众麒麟、麟子,以及那虎、豹、豺、狼等各色走兽妖王,闻得此令,如蒙大赦,哪敢有半分迟疑。
纷纷架起妖风,催动遁光,如同退潮般跟随着那道黄光,狼狈不堪地向着北方天际仓皇退去。
先前那汹汹气势荡然无存,只余下一片狼藉的云路。
西王母静立原地,雍容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那微微抿起的唇线显出其内心绝非平静。
她深深看了天凤一眼,目光复杂,隐含着一丝未能得逞的愠怒与忌惮,最终只化作一声意味难明的冷哼@
旋即袖袍一拂,引领着麾下万千女仙,驾起缤纷仙云,缥缈而去,方向自是那昆仑仙岛。
预期中石破天惊的大战未曾爆发,仅以垚祖受辱、联军退走这般近乎闹剧的方式落下帷幕。
前来围观、本欲坐收渔利的三千客,见此情景,心中不免失落。
北冥鲲鹏的神识如潮水般悄无声息地退去,隐匿于无尽幽暗之中。
东南方向,雷泽之神摇了摇头,与身旁那眼瞳淡绿的年轻人对视一眼,亦化作雷光遁走。
离去前,那年轻人再度回首,目光如冰冷的毒蛇,穿越遥远距离,与元无天的视线于空中一撞。
元无天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那目光中的杀意纯粹而执着,不似无根之萍。
此时,黄中李走到元无天身侧,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低声道:
“大哥,那年轻人屡次显露杀机,其心叵测。不若让我寻个由头,前去试探一番他的根脚来历?”
元无天收回目光,缓缓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不必。跳梁小丑,若敢伸手,斩了便是。”
眼下并非节外生枝之时。
垚祖与西王母退去,压在凤凰一族头顶的阴云暂时消散,不死火山上下自是欢腾一片。
劫后余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天凤作为一族之主,心中巨石落地,当即下令,于凤凰宫内大摆宴席,以最高规格答谢元无天、东王公、红云等人此番鼎力相助之恩。
是夜,不死火山千万里方圆灯火通明,仙音袅袅,灵果佳酿陈列如星,处处充盈着欢庆的热烈氛围。
绚烂的灵气化作缤纷天花,自虚空缓缓飘落,映照着每一张劫后余生的笑脸。
凤凰主殿之内,更是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天凤端坐于主位之上,许是饮了些许灵酒,亦或是心情激荡,她那绝美的俏脸上染了一层动人的粉红之色,在殿内明珠宝玉的柔和光辉照耀下,愈发显得娇艳不可方物。
尤其当她美目流转,含笑举杯之时,那瞬间的风情,便是一心向道的元无天与别有用心的东王公,偶尔瞥见,心神亦不免为之一荡。
酒至半酣,宴席气氛正浓。坐在元无天下首的黄中李,忽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长身而起。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面色端肃,对着主位上的天凤拱手一礼,声音清朗,瞬间压过了殿内的丝竹谈笑:
“姞露宫主,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宫主成全。”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诸多目光汇聚于他一身。
天凤亦是微微一怔,随即展颜笑道:“黄道友于我凤凰一族有援手之义,但说无妨,何须如此客气。”
黄中李深吸一口气,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坐在殿下凤凰族群中的那道红色身影,朗声道:
“在下与贵族的红鸾姞依依,相识虽短,却情投意合,两心相许。今日冒昧,想恳请宫主,将依依许配于我!”
此言一出,满殿皆静。
正自举杯欲饮的元无天与红云,动作瞬间僵住,“噗”的一声,险些将口中那蕴含灵气的玉琼仙酿喷将出来,连连清咳,面色古怪。
心中皆道:这小子,昨夜还以为是酒后戏言,不想竟是来真的!这份胆魄,果真非常人可及。
而坐在殿下群凤之中的红鸾姞依依,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一双美眸瞪得溜圆。
随即,一股热血直冲面颊,“刷”地一下,整张脸连同脖颈都红透了,慌忙低下头去,羞得恨不得立时寻个地缝钻将进去。
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恼:这个呆子,前日私下里说说便罢了,怎敢……怎敢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向族长提亲。
感受着周遭兄弟姐妹、长辈们投来的各异目光,她只觉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天凤亦是愣在当场,半晌未能回神,几乎以为自己酒醉听错。
她下意识地看向元无天,见其也是一脸错愕,再环视殿中众人反应,方知并非幻觉。
她目光复杂地转向殿下那羞得几乎要将头埋进胸膛的红鸾依依,虽见其满面羞红,但那眼角眉梢掩藏不住的喜意,又如何能逃过她的眼睛。
目光微转,又瞥见坐在依依上首的雷鸟,那张刚毅的面容上此刻却写满了落寞与黯然。
天凤心中不由轻轻喟叹一声,情之一字,最是难解,亦最易生隙。
她沉吟片刻,复看向黄中李,脸上笑容依旧温和,却带上了几分族长的威严与审慎:
“黄道友,你与依依相识不过旬月,彼此心性、根底了解未深。洪荒悠悠,道途漫长,婚配之事关乎终身,岂可如此仓促而定?”
“不若……暂以百年为期。若百年之后,你二人初心未改,情意愈坚,届时再论此事,我必不会再有异议。黄道友以为如何?”
黄中李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怔在当场。
殿下的红鸾依依也猛地抬起头,眼中的羞喜已被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取代。
天凤此言,殿中众人反应各异。东王公与其麾下的狮王、黑熊王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皆不自觉地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
在东王公看来,天凤此番婉拒,犹如一堵无形之墙,不仅隔开了黄中李与红鸾,更隐隐象征着天凤自身对元无天那份若即若离的态度。
他心中暗喜,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元无天,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原本热闹欢腾的凤凰殿,因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气氛陡然变得沉凝压抑起来,之前的喜庆一扫而空。
黄中李心中不忿,张口欲要再争。元无天却已起身,按住他的肩膀,低唤一声:“二弟。”
同时以眼神示意他不可冲动。元无天心思剔透,如何听不出天凤话中深意?
这并非决绝拒绝,而是一种审慎的考验与保护。
百年光阴,于洪荒不过弹指,若能经此百年,情丝不断,反似陈酿愈醇,则足见真心。
届时,一切自是水到渠成。
“道友所言甚是。” 元无天转向天凤,神色平静,替黄中李应下,“便依道友之言,百年之后,再议此事。”
得元无天提醒,黄中李也非愚钝之辈,冷静下来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天凤的良苦用心与那“百年之约”背后的余地。
他看了看殿下依旧羞红着脸、却偷偷向他投来安抚眼神的红鸾依依,心中躁动渐平,对着天凤拱了拱手,闷声道:“谨遵宫主之意。” 随即默默坐下。
经此一事,宴席之上的气氛终究是回不到先前那般热烈畅快了。
众人又稍坐片刻,饮了几杯闷酒,便觉意兴阑珊,纷纷起身告辞。
不多时,喧嚣散尽,宾客离去,偌大的凤凰主殿变得空荡寂寥。
明珠依旧辉映,却照不尽那弥漫的清冷。
天凤独自坐于主位之上,望着殿下空置的玉座,默然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喟叹,起身,曳着华美的裙裾,缓缓转回后方寝宫。
殿内只余下缕缕未散的酒香,与一室难以言说的复杂心绪,在寂静中缓缓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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