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古城内部的光景,超乎了所有闯入者的想象。这里仿佛是一个被强行缝合的、濒临崩溃的多元宇宙碎片集合体。脚踏之地,可能上一瞬是冰冷的星辰玄铁,下一瞬就变成了温润的万年灵玉,再踏出一步,又可能陷入一片燃烧着不灭魂火的沙地。空气(如果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中流淌着数百种截然不同、彼此冲突的法则道韵,时而炽热如熔岩,时而冰寒如九幽,时而生机勃勃,时而死寂虚无。
林昊与姬明月并肩而立,身后是陆续传送进来的陆凡、苏凌雪及二十名昊盟精锐。众人皆被这混乱而宏大的景象所震撼,下意识地结成战阵,警惕地环顾四周。
“此地法则混乱至此,神识几乎无用。”苏凌雪蹙眉,她的冰莲剑域在此地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感知范围不足平时的十分之一。
陆凡紧握巨刀,浑身肌肉紧绷:“他娘的,这鬼地方,感觉哪哪儿都藏着危险!”
姬明月指尖灵光闪烁,试图勾勒灵纹探查,但灵纹刚成型便被数种不同的法则力量撕扯、扭曲,最终溃散。她摇了摇头:“不行,此地的法则冲突太剧烈,常规手段难以生效。只能凭感觉和经验前行。”
林昊瞳孔深处,神火静静燃烧,左眼银灰,右眼暗金。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试图去“适应”或“抵抗”这混乱的法则,而是悄然运转“生灭之渊”,将自身化为一个包容一切的“原点”,以不变应万变。那些冲突的法则力量靠近他周身丈许,便如同百川归海,被生灭之渊悄然吞噬、分解,化为混沌的能量,反而补充着他的消耗。
“跟我走。”他感应了片刻,选定了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的深处,他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与古神传承以及此地时空本源隐隐共鸣的波动。
众人紧随其后,在这片光怪陆离的废墟中艰难前行。他们踏过流淌着岩浆的彩虹桥,穿过由无数兵器残骸组成的金属森林,避开了几处无声无息吞噬光线的空间陷阱。
途中,他们遭遇了几波“古城居民”——那并非活物,而是由残留的法则与执念凝聚而成的诡异存在。有身披残破铠甲、眼眶中燃烧着不同颜色魂火的古代士兵幽灵;有由纯粹剑意凝聚而成、无差别攻击一切靠近者的剑魂;甚至还有一片会移动的、不断发出靡靡之音、诱惑人沉沦的七情花海。
这些存在实力不等,弱的相当于化神境,强的甚至堪比虚神境巅峰。但在林昊的引领下,昊盟队伍或是以雷霆手段迅速清除,或是巧妙避开,虽有惊却无险。林昊甚至偶尔会主动捕捉一些独特的法则残影,投入生灭之渊中解析,丰富自身底蕴。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他们看到了一处战场幻影,无数神魔在其中厮杀,法则崩灭,但那景象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无法触及,只是时空留下的“回响”。他们还找到了一处残破的丹室,里面的神丹早已化为飞灰,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神魂舒泰的丹韵,陆凡吸了几口,竟感觉停滞的修为瓶颈都有些松动。
“此地时空结构极其脆弱,残留着无数过去的‘印记’。”林昊若有所思,“若能找到此城的核心控制区域,或许能窥见部分上古秘辛。”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由无数破碎镜面组成的区域时,前方突然传来了激烈的能量碰撞声与怒喝声!
众人立刻收敛气息,隐匿身形,悄然靠近。
只见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由白玉铺就的广场上,两方人马正在对峙。一方正是之前被林昊击退的万兽山残部,由蛮擎率领,不过此刻他们人数少了近半,个个带伤,显然在古城内也经历了苦战。另一方,则是天剑阁的修士,人人背负长剑,剑气冲霄,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气息凌厉如出鞘神剑的白衣青年,其修为竟也达到了神君境初期!
而他们争夺的焦点,是悬浮在广场中央半空中的一团不断变幻形态、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的——混沌光团!那光团散发出精纯无比的空间与时间法则波动,赫然是这座星骸古城部分时空法则凝聚而成的法则本源!
“剑无尘!这‘时空源核’是我万兽山先发现的!你想强抢不成?”蛮擎怒吼,身上有多处剑伤,显然刚才已经交手吃亏。
那名为剑无尘的白衣青年面无表情,声音如同冰片摩擦:“天地奇物,有德者居之。你万兽山,不配。”
“你!”蛮擎大怒,却顾忌对方实力,不敢轻易再动手。
隐藏在暗处的林昊,目光却并未完全停留在那时空源核上。他的注意力,被广场边缘,一根半埋在白玉地砖下的、毫不起眼的、布满锈迹的青铜断戟所吸引。
在那断戟之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与他体内古神血脉,以及左眼归墟之力产生强烈共鸣的——破灭与征战的古老意志!这断戟,很可能是某位参与过上古伐天之战的强大存在的兵器残片!其价值,或许远超那团时空源核!
“陆凡,凌雪,你们带人伺机夺取那时空源核,不必硬拼,制造混乱即可。”林昊传音下令,“姬姑娘,麻烦你留意四周,防止还有其他势力黄雀在后。”
“那你呢?”陆凡问道。
林昊目光锁定那青铜断戟:“我去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如同融入空间般消失不见。
下一刻,就在蛮擎与剑无尘剑拔弩张,即将再次动手的刹那——
“轰!”
陆凡与苏凌雪率领昊盟精锐猛然杀出!陆凡直接找上了蛮擎,巨刀焚天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劈下,逼得本就有伤的蛮擎不得不全力应对。苏凌雪则剑指天剑阁队伍,冰莲剑域展开,极寒剑气如同风暴般席卷,瞬间扰乱了对方的阵脚!
场面瞬间大乱!
而林昊,则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青铜断戟之旁。他伸出手,握向那布满锈迹的戟杆。
就在他指尖触及断戟的瞬间——
“嗡!”
一股蛮横、霸道、充满了无尽战意与破灭气息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猛地从断戟中苏醒,顺着他的手臂,悍然冲入他的识海!
刹那间,林昊眼前景象大变!
他仿佛化身为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手持巨戟,于无垠星空中与无数缠绕着天道锁链的恐怖存在厮杀!戟锋所向,星辰陨落,法则崩坏!那是断戟主人残留的征战记忆,充满了对“天”的愤怒与不屈!
“臣服!否则,形神俱灭!”一个充满威严与压迫感的意念在他识海中炸响,试图碾碎他的自我意识,让他成为这缕战意新的载体!
“一道无主残念,也配让我臣服?”
林昊识海中,生灭之渊轰然运转,将那冲击而来的战意与记忆洪流尽数吞没!左眼归墟之点光芒大放,直接将那试图夺舍的残念意志锁定、剥离!
“你的战意,我收了!你的不屈,我继承了!但你……该安息了!”
归墟之力化作无形的磨盘,将那缕挣扎咆哮的古老战意一点点碾碎、净化,只留下最精纯的破灭法则感悟与那不屈的征战精神,融入林昊自身的“生灭之渊”道境之中!
外界,那青铜断戟上的锈迹寸寸剥落,露出其下暗沉如血的戟身,一股更加凝练、却已完全受林昊掌控的破灭战意冲天而起,引得整个广场都在震颤!
与此同时,广场中央的争夺也分出了结果。在陆凡和苏凌雪的干扰下,蛮擎与剑无尘谁都未能得手,那团“时空源核”在能量冲击中猛地爆开,化作无数道流光,射向古城四面八方!
其中最大的一道核心流光,却如同受到指引般,径直投向了刚刚降服断戟的林昊!
林昊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那团混沌光团入手温凉,其内蕴含的时空法则如同乖巧的游鱼,主动与他左眼的时空之力交融、共鸣!
他瞬间明悟,这并非单纯的法则本源,而是这座星骸古城部分区域的控制阵核!炼化它,便能一定程度上影响乃至操控这座古城的某些功能!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以生灭之渊包裹住时空阵核,开始炼化!
“混账!将阵核交出来!”剑无尘见状,眼中寒光暴涨,舍弃了蛮擎,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璀璨剑芒,直刺林昊!
蛮擎也怒吼着冲来,双拳之上凝聚出蛮荒巨兽的虚影,轰向林昊!
两大神君天骄,此刻竟暂时联手,誓要夺回古城阵核!
林昊猛地睁开双眼,左眼银灰旋涡急速旋转,右眼暗金神光洞穿虚空。他一手握着青铜断戟,一手托着时空阵核,周身生灭之渊的领域轰然扩张!
“想要?自己来拿!”
他挥动断戟,一道蕴含着破灭战意与归墟气息的暗红戟芒,撕裂混乱的法则,悍然迎向两大天骄的联手一击!
轰——!!!
恐怖的爆炸将整个白玉广场彻底掀飞!光芒吞噬了一切!
当光芒散尽,只见林昊依旧屹立原地,手持断戟,阵核悬浮于身前,气息渊渟岳峙。而剑无尘与蛮擎则各自倒飞出数百丈,嘴角溢血,脸色难看至极!
以一敌二,硬撼两大神君天骄,竟丝毫不落下风!
林昊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两人,又瞥了一眼远处蠢蠢欲动的其他方向(他感知到还有势力在窥伺),知道不宜久战。
他心念一动,刚刚初步炼化的时空阵核光芒一闪。
“挪移!”
下一刻,他与所有昊盟成员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广场,以及面面相觑、心有不甘的剑无尘与蛮擎。
星骸古城深处,一片相对稳定的破碎宫殿群中,光芒闪过,林昊等人的身影显现。
“尽快熟悉此地环境,我们在此暂作休整。”林昊下令,随即盘膝坐下,全力炼化时空阵核与吸收断戟中的破灭法则。
他感觉到,随着对古城了解的加深,距离“逆命古殿”的入口,似乎越来越近了。而接下来的路,必将更加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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