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云锦,像一团鬼火,被春杏塞进了箱子底。
可我心里的寒气,却怎么也塞不进去。
一夜无眠。
第二天,宫里就起了风。
不是冬日里寻常的寒风,是那种能吹到人骨头缝里,带着刀子和人言的风。
“娘娘,您别听那些人胡吣!”
春杏端着水盆进来,眼圈红红的,声音都在发颤。
我正在梳头的手顿住了。
“胡吣什么?”
春杏咬着嘴唇,眼泪掉了下来。
“她们……她们说您……说您苛待三皇子殿下。”
“说您只给他吃些粗茶淡饭,平日里非打即骂……还说,还说殿下被您折磨得面黄肌瘦,眼看就要……”
她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我手里的木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苛待裴昭?
面黄肌瘦?
我猛地站起来,冲到铜镜前。
镜子里的人,是我。
脸色发白,眼下带着青黑,一脸惊恐。
这哪里是端嫔,这分明是个即将被问斩的女囚。
我再想到裴昭。
那个每天被我用红烧肉、排骨汤、小笼包、奶黄酥轮番投喂的孩子。
他哪里瘦了?
他明明脸颊都圆润了一些!
我昨天晚上还塞给他一个烤鸡腿!
“谁说的?!”我声音都变了调。
“到处都在传……”春杏抽泣着,“最开始,好像是前天,有人看到您只让三皇子殿下吃了一碗白饭配青菜……”
我愣住了。
白饭配青菜?
我想起来了。
那天裴昭吃了太多肉,我怕他积食,特意让他吃得清淡点。
我还苦口婆心地劝他:“荤素搭配,才能长高高!”
就因为这个?
一碗青菜,就成了我虐待他的铁证?
荒谬!
可笑!
我浑身发冷。
这不是空穴来风。
这是有人,早就织好了一张网,就等着我往里钻。
贤妃。
除了她,没别人了。
那匹云锦只是开胃菜。
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招。
比明着赏我一丈红,还要恶毒。
杀人,要先诛心。
毁掉我,要先毁掉我的名声,毁掉我最大的倚仗——皇帝对我“善待皇子”的信任。
年宴。
她要在年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这盆脏水,彻底泼死在我身上。
我瘫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
午膳的时候,裴昭来了。
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也可能什么都知道了。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吃饭。
今天的菜色很丰富,有他最爱的糖醋里脊。
我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告诉他,我们马上就要一起完蛋了?
裴昭吃完,放下筷子,忽然抬起头看我。
“母妃。”
“嗯?”
“今日天气不错,御花园的梅花应该开了。”他慢悠悠地说,“只是花多人杂,您体弱,还是少去为好。”
我心里猛地一沉。
他是在提醒我。
外面,已经全是等着看我笑话,甚至想上来踩我一脚的人了。
他走后,我一个人在殿里坐了很久。
我不能坐以待毙。
可我能做什么?
去找皇帝解释?
我说我没虐待他,我给他吃了很多肉。
谁信?
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在他们眼里,我一个靠着“宫斗”上位的宠妃,苛待一个失势的皇子,再正常不过了。
我越想,越觉得绝望。
“娘娘。”
春杏又进来了,脸色比之前更难看。
“刚才奴婢去御药房取安神的汤药,看到……”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看到贤妃娘娘宫里的翠儿姑姑,给专管小儿康健的王太医,塞了一个厚厚的荷包。”
王太医。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明白了。
谣言是势。
太医,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等到年宴上,贤妃发难,王太医再“恰好”站出来,用他专业的身份,“诊断”出裴昭确实“发育不良”、“气血两亏”。
人证,物证。
我百口莫辩。
好一招天罗地网。
我闭上眼,靠在冰冷的椅背上。
输了。
我还没上场,就已经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饭菜香。
我睁开眼。
我那几个被派来当眼线的宫女太监,正围在小厨房门口,等着开饭。
他们脸上,没有往日的期待和谄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带着怜悯和疏远的表情。
他们也在等。
等着看我什么时候倒台。
一股无名火,混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从我心底猛地窜了上来。
凭什么?
我只想好好做个饭,吃口饭,怎么就这么难?
你们不是说我让他吃不饱吗?
你们不是说他面黄肌瘦吗?
好。
我让你们看。
我猛地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冲向我的小厨房。
那几个眼线吓了一跳,纷纷给我让路。
我一把推开门,系上围裙。
“春杏!”
“奴婢在!”
“去,把皇上赏的那十斤南海虾干,给我泡上!”
“把那箱龙须面,搬过来!”
“还有,去内务府,就说我要给三皇子殿下补身子,要最好的牛乳,最新鲜的羊腿,最肥的母鸡!要多少,拿多少!”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响亮。
整个永和宫,都听得清清楚楚。
春杏愣住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们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震惊和不解。
我没有理会她们。
我拿起菜刀,狠狠剁在案板上。
你们要斗,是吗?
来。
我不懂权谋,不懂人心。
我只懂一件事。
没有什么,是一顿满汉全席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年宴是吗?
鸿门宴是吗?
好得很。
我非要把裴昭喂成全皇宫最胖的崽!
我看你们到时候,还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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