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王李瑁走到我的面前,向我拱手致谢:李公子,今日多谢!改日必会登门与你详谈,好好一叙。
还礼后,我将李瑁从后门送走,杨玉环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今日多谢子游与季兰了。
李冶知趣的递上帕子:姑姑擦擦眼泪吧。杨玉环接过帕子,突然自嘲一笑,然后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荒唐?
怎么会?李冶惊讶的紧紧握住她的手,这才是我喜欢的姑姑,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了真爱何错之有?
杨玉环看向李冶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即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子游,我知你不是凡人。我那堂兄杨国忠的变化,定是出自你手。
我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姑姑何出此言?我们边说边走,回到中厅。
中厅内,茶香袅袅。杨玉环温柔的眼神看向我:从一个恶贯满盈的尚书到爱民如子的贤相...杨玉环轻笑,抿了一口茶,若非神迹,便是遇到了高人指点。
杨玉环缓缓放下茶盏,接着说道:我笃定那个人是你,也正因如此,我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瑁郎在你府上相会。
我与李冶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和盘托出。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实不相瞒,杨国忠的变化确实是我...杨玉环突然抬手制止:“不必明言,只要彼此信任便足矣,何必什么事都了然于胸。”
李冶与我对视一笑,会意的看着杨玉环说道:“没想到姑姑如此心细与开明。”
杨玉环拉过李冶的手,开心的望向我,就稀罕你家娘子的这张小嘴。不过子游,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假思索,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大唐盛世延续百年、千年。正色道。
杨玉环久久凝视着我,忽然娇媚一笑:你才适合做这大唐的皇帝。
李冶笑出声。我顿觉老脸火辣辣的发热,尴尬的笑着说:我不愿入仕途,也不愿困居深宫,只愿能救天下百姓便知足。
现在我们都知道了对方的秘密。杨玉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我会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帮助你,因为我也与你又同样的愿景,希望这大唐盛世延续百年、千年。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不过、若真达成你所愿,希望你也能助我与瑁郎双宿双飞。
送走杨玉环后,李冶突然扑到我怀里:夫君,你说玉环姑姑和寿王殿下在东厢房里都做了什么?她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像极了求知欲正强的孩童,手指却不安分地在我胸前画圈。
月娥正好端着茶点进来,听到这话差点把托盘摔了。李冶笑嘻嘻地冲她招手:月娥妹妹来,咱们好好探讨探讨...
月娥慌乱中放下茶盘,转身就跑,差点撞上门框。我和李冶相视大笑,笑声在暮色中的庭院里回荡。
当夜,我与李冶躺在床榻之上,她依偎在我怀中,突然问道:夫君,你说月娥妹妹...是不是已经可以...
我明白她的意思,轻叹一声:她心里装着与太子的血海深仇,现在谈这些为时过早。说完,我便想起了李泌,月娥也一直惦记着他的这个救命恩人,但是李泌如今到底在哪儿?
李冶却狡黠一笑:我看未必。今早她醒来时,虽然羞得不行,但眼神骗不了人...她的手指在我胸口画着圈,夫君难道没发现,她看你的眼神已经与刚来时不一样了?
我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就爱调皮捣蛋,真的不担心我喜新厌旧?
李冶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就你?心思活分些罢了,还不如我胆子大。再说,喜新厌旧又如何?大不了夜半爬上你们的床。”
说着便一骨碌爬起坐到了我的身上,金簪坠地的声响中粉拳挥舞,落到我的身上却绵软无力,“还敢喜新厌旧,看本娘子如何收了你这薄情郎……”
茶仓改造的工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工匠们忙忙碌碌,杜甫与阿东成了监工。念兰轩的门口张贴着榜文,招募厨头厨工、舍监掌库、助教掌事等各类人员。
两日后的清晨,杨国忠来到我的府邸,告知今日午后要在他的府中进行家族议事,望我务必前去。
吃过午膳,我便来到相国府。管家老赵将我引到议事厅,厅内两侧已经坐了二三十人,正前方的主座位置正是杨国忠,右边下手是杨玉环。杨国忠见我入厅,便拉着我坐在了左手边,引来场内一阵喧哗。
此乃我的义子李子游,深得圣上爱戴,如今已是朝中谋士之一。杨国忠环视众人,声音洪亮,今日邀大家来府一叙,更是有要事相商。
说话间,杨国忠把前几日我看到的奏章拿了出来,正是那份关于改革税制的奏章。
我手中有份奏章,即将呈禀圣上,其中有些事项与你们相关,今日我提前告知。杨国忠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
其一,调整均田制:严格限制土地买卖,防止豪强地主吞并小农土地;重新分配无主荒地给无地农民,确保底层百姓有基本生产资料。
其二,推行限田政策:规定个人或家族占有土地的上限,超出部分由国家赎买或强制分配;加强对豪强地主的监管,打击非法侵占行为。
其三,改革租庸调制:按实际土地占有情况征税,避免贫者多税,富者逃税的现象;允许以货币或实物灵活缴纳,减少对底层农民的盘剥。
其四,推行按量征税模式:按资产征税,而非单纯按人口征税,使赋税更公平;简化税收流程,减少地方官吏中饱私囊的机会。
其五,设立独立审计机构:派遣中央官员巡查地方税收情况,严惩贪污腐败;建立透明的税收账目,防止地方官员横征暴敛。
其六,限制地方额外征敛:明确赋税标准,禁止州县擅自加征杂税。
杨国忠掷地有声:就这些是与我弘农杨氏息息相关,其它的我就不在这里说了,各位以为如何?
我突然一怔,这不正是两税法的内容吗?我赞许地看着杨国忠,心情极好。若真能将此执行,对大唐百姓而言,真是太好了。
虢国夫人杨玉瑶第一个站出来,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她激动的动作叮当作响:国忠,你这是让我们变卖家产吗?你现在贵为相国,玉环又是贵妃娘娘,正是我弘农杨氏建立基业的大好时间,怎么会拿出如此下策?她一脸的不情愿。
虢国夫人杨玉瑶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她今日特意穿着绛红色蹙金绣孔雀纹大袖衫,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衬得她面色愈发凌厉。
杨国忠面色不变,只是手指在奏章上轻轻敲击。我注意到他指节处有几处墨渍,想必是连夜修改奏章留下的痕迹。
三妹,杨国忠声音沉稳,正因我们杨家如今显赫,更该以身作则。这些政策看似削弱世家,实则是为大唐续命。
笑话!虢国夫人猛地站起,腰间玉佩叮当作响,我杨家产业遍布关内、河东,按你这新政,每年要多缴多少赋税?她环视四周,在座各位,谁愿意把自家钱粮白白送人?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几位年长族人交头接耳,面露不满。一位身着深青色圆领袍的中年男子——杨玄璬轻咳一声,厅内立刻安静下来。
国忠,杨玄璬缓缓道,新政用意虽好,但施行起来恐怕...
叔父,杨玉环突然开口,声音如清泉流过玉石,请容侄女一言。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这位大唐最尊贵的女子。她今日只简单挽了个堕马髻,簪一支金凤步摇,却比满室华服更显雍容。我注意到她指尖轻轻摩挲着案几边缘,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侄女虽居深宫,却也知民间疾苦。杨玉环声音轻柔却坚定,去岁关中蝗灾,我亲眼见百姓易子而食。若继续横征暴敛,恐怕...
她没说完,但意思已明。虢国夫人却冷笑一声:玉环妹妹久居深宫,不知柴米贵。我们杨家能有今日,靠的就是这些产业。若按国忠所言,不出三年,我杨家便要沦为二流世家!
三妹!杨国忠拍案而起,案上茶盏跳了一下,你眼里就只有杨家那点私利吗?
眼看争执愈烈,驸马杨锜突然起身。他身着浅绯色圆领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各位长辈,杨锜拱手道,国忠兄所言看似削弱我弘农杨氏,但这也是大唐必走之路。国盛才能家强,别的世家一样得遵从此政策。驸马的政治觉悟就是不一样,我心暗道。
杨铦紧接着站起,平日沉默寡言的他身着墨绿色官服,今日却格外坚决:我同意驸马的观点。大唐看似盛世,实则千疮百孔。若再这样下去,国之不国,何来世家?
杨国忠看着两个不同观点的阵营,一阵挠头。以杨氏三夫人为首的反对派和以杨铦、驸马为首的赞成派针尖对麦芒,争执不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杨玉环轻轻放下手中茶盏。瓷器与檀木相触,发出清脆的一声。
我赞同。
短短三个字,却让厅内瞬间鸦雀无声。虢国夫人张着嘴,话卡在喉咙里。所有人都看向这位杨家最尊贵的女子,她只是静静坐着,目光如水。
我看了看厅中众人,又看了看杨玉环。心道,这就是地位,有地位才有话语权。
杨国忠也感激地看了眼杨玉环,深吸一口气:诸位,我又如何不知此事会让诸位丢失大笔财富?但若要弘农杨氏能够成为百年甚至千年世家,不舍怎会得?国富才能民强,民强才能国盛。没有大唐的兴盛,杨氏又算什么?
厅内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雀鸟的啁啾。两位白发老者——杨玄璬和杨玄珪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杨玄珪颤巍巍站起,手中拐杖在地砖上敲了两下:依国忠之见,无需再多言。家族之事依附于国,国盛了杨氏自然更好。这个道理不必我解释。
最后,两位老者杨玄璬、杨玄珪对视一眼,点点头。杨玄珪站起身来,这位家族长老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就依国忠之见,无需再多言。家族之事依附于国,国盛了杨氏自然更好,这个道理不必我解释。国忠还有何其它事?
杨国忠微笑站起身:没有了。那就都散了吧!各自回去打算。
虢国夫人脸色瞬间煞白。她猛地站起,衣袖带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水在案几上漫开。
好!好得很!她目光如炬的瞪着我,声音发颤,你们一个个都被猪油蒙了心!说罢转身就走,腰间禁步乱响,在门口险些绊倒。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告辞。毕竟家族长者以及地位最高的人已经发话,不愿意也只能照办。杨铦临走时拍了拍杨国忠的肩膀,低声道:三妹性子烈,我去劝劝。
待众人散去,议事厅只剩我、杨国忠和杨玉环三人。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子游,杨国忠长舒一口气,多亏你提醒我循序渐进。若按我原先打算直接上奏,怕是...
杨玉环突然轻笑一声:堂兄如今都学会听人劝了。她转向我,眼中带着探究,子游,这说这新政真的能救大唐吗?
我正欲回答,忽听外面一阵骚动。管家老赵慌慌张张跑进来:相爷,不好了!虢国夫人出府时…,”老赵顿了顿,“见东西就砸,您的……。”
杨国忠不等他说完,便皱眉道:随她去吧!她的性子向来如此,过几日便好,不过是几件玩意罢了。
我却有不祥预感。历史上虢国夫人骄纵跋扈,最终在马嵬坡被乱军所杀。如今剧情早已偏离原轨,但某些人的命运,似乎仍在沿着既定的轨迹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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