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率领着他那支特殊的“凯旋”队伍,穿过洛阳城内弥漫着烟尘与血腥味的街道。队伍的核心不再是单一的士兵,而是装载着珍贵典籍图册的车辆、备受尊敬的学者医者、心怀感激的官员家眷。尽管人人面带疲惫与惊惶,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前方那位将军的信任感,维系着这支队伍的秩序。
颜良、文丑一前一后,警惕地护卫着队伍。他们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断壁残垣,手中紧握的兵刃尚未归鞘,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蔡邕坐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怀中紧抱着一卷他拼死救出的孤本《乐经》;荀攸虽身体虚弱,却坚持骑马,默默观察着袁绍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思忖的光芒;华佗与张仲景则利用这短暂的安宁,已经开始为队伍中受伤的士兵进行简易包扎。
“主公,再穿过前方永和里,便是上东门了。”文丑策马靠近袁绍,低声禀报,语气中带着一丝即将脱离险境的松懈。
袁绍点了点头,脸上却无半分轻松。他知道,历史的重头戏,往往在看似接近终点时才真正上演。他救出了人才,带走了典籍,但这还不够。他需要一个更具决定性的时刻,一个向天下人宣告“袁本初非昨日之袁本初”的时刻。而这个时刻,正伴随着沉重如闷雷般的马蹄声,从街道的另一端迅速逼近。
“轰隆隆——!”
大地开始轻微震颤,整齐划一、沉重有力的马蹄声如同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远处街角,一面狰狞的“董”字大纛率先出现,紧随其后的是如铁壁般推进的西凉铁骑。这些来自边陲的悍卒,盔甲染尘,眼神凶悍,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剽戾之气,与洛阳禁军的绵软形成了鲜明对比。
队伍瞬间一阵骚动,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妇孺发出压抑的惊呼,文士们脸色发白,就连久经战阵的颜良、文丑,也瞬间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该来的,终于来了。
董卓的主力,进城了。
而袁绍这支满载“战利品”的队伍,恰好与这支虎狼之师,在通往城门的要道上,狭路相逢。
西凉骑兵如潮水般分开,一个庞大如山岳的身影在众多骁将的簇拥下,缓缓策马而出。此人正是董卓,他身披玄甲,肥胖的身躯将战马压得有些步履沉重,但那双细小的眼睛里射出的精光,却带着猛兽审视猎物般的残忍与贪婪。他身旁,李傕、郭汜等将领按刀而立,杀气腾腾。
董卓的目光先是扫过袁绍队伍中那些装载箱箧的车辆和明显非军人的成员,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浓烈的嘲讽与不屑。
“啧,我当是谁敢在宫中纵兵劫掠,原来是袁本初,袁司隶啊!”董卓的声音洪亮而沙哑,带着浓重的西凉口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异常刺耳。他故意将“救援”说成“劫掠”,其心可诛。
颜良怒目圆睁,文丑的手已握住了刀柄,袁绍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举起兵刃,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袁绍却抬手,示意部下稍安勿躁。他独自催马上前几步,与董卓遥遥相对,神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董刺史此言差矣。”袁绍的声音清朗,不卑不亢,清晰地传入双方每一个人的耳中,“绍受何大将军遗命,入宫平乱,诛杀祸国阉宦,此乃人臣本分,何来‘纵兵’一说?至于这些……”他回身指了指身后的车队与人马,“皆是国之栋梁,文明薪火,绍不忍其毁于乱兵之手,特护送离开险地。难道董刺史认为,坐视蔡邕公这等大儒、华佗先生这等神医死于非命,坐视先贤典籍焚于战火,才是为臣之道吗?”
一番话,有理有据,占据道德高地,将董卓的污蔑化解于无形,反而隐隐指责对方不顾文明传承。
董卓脸色一沉,他没想到袁绍不仅不心虚,反而如此牙尖嘴利。他冷哼一声,转移话题,语气更加咄咄逼人:“巧言令色!咱家问你,陛下何在?陈留王何在?尔等身为大臣,不能护佑圣驾,反而在此搬运私物,该当何罪!”
这是诛心之问,直接将“护驾不力”的帽子扣了下来。董卓身后的将领们纷纷鼓噪起来,西凉骑兵们同时以刀击盾,发出“咚咚”的巨响,试图以声势压垮袁绍一行人。
袁绍队伍中的文士们面露惧色,尹氏更是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
然而,袁绍仿佛对那骇人的声势充耳不闻,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嘲讽:“哈哈哈哈!董仲颖!陛下与陈留王被张让、段珪等阉党劫持北去,此刻生死未卜,天下皆知!你董卓拥兵数千,姗姗来迟,不去速速救驾,反而在此拦住我等这些与阉党血战一夜、力竭至此的忠臣,是何道理?!”
他猛地收住笑声,目光如两道冷电,直射董卓,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莫非,你董仲颖根本就希望陛下有所不测,好遂了你某些不可告人之心吗?!”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空气仿佛凝固了。
董卓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瞬间涌起狂暴的杀意。李傕“噌”地拔出半截佩刀,厉声喝道:“袁绍!安敢污蔑董公!”
“唰啦!”颜良、文丑以及袁绍的亲兵同时踏前一步,刀剑出鞘的声音汇成一道凛冽的寒流,毫不畏惧地迎向西凉军的锋芒。尽管人数远逊,但那股百战余生的锐气,竟一时不落下风。
董卓死死地盯着袁绍,他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个出身名门的青年官员。此人不仅敢战,更敢言!而且一语道破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野心。在双方士兵的注视下,他不能承认,也无法轻易否认。
对峙,在寂静中持续。只有战马不安的响鼻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点缀着这令人窒息的紧张。
董卓在权衡。他初入洛阳,根基未稳,需要袁氏这样的名门望族支持,至少是表面的支持,来稳定局势。此时若悍然斩杀四世三公的袁绍,必激起关东士族的强烈反弹,对他后续掌控朝廷极为不利。但若就此放袁绍离开,尤其是带着如此多的人才和典籍离开,无异于纵虎归山,他心有不甘。
袁绍同样在计算。他赌的就是董卓此刻的投鼠忌器,赌的就是自己“四世三公”身份带来的政治豁免权。他必须表现得足够强硬,才能震慑住这个西凉莽夫,为自己和身后这些人争取到生机。同时,他也要将这场对峙,变成一场面向天下人的政治宣言。
“董公!”袁绍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放缓,但依旧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绍之心,昭昭可鉴日月,乃诛除国贼,匡扶汉室!今日宫乱已平,然国不可一日无主。当务之急,是速迎陛下还朝,安定天下人心!绍力战至此,人困马乏,需出城休整。董公既率雄师而来,迎回陛下、肃清余孽之重任,正需董公担当!莫非董公要在此与我等虚耗时光,延误救驾不成?”
他这番话,看似退了一步,将“救驾”的功劳和后续行动的主导权“让”给了董卓,实则是以退为进,给了董卓一个台阶,也将“延误救驾”的责任反手扣了回去。
董卓脸色变幻不定。袁绍的话滴水不漏,既表明了自己无意此刻与他争夺洛阳控制权,又点明了他董卓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什么。继续纠缠下去,确实于己不利。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杀意,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难看的笑容:“呵呵……本初兄言重了。卓亦是心系陛下,故而急切了些。既然本初兄需要出城休整,卓,岂有阻拦之理?”
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阴冷:“让开道路,请袁司隶通行!”
“主公!”李傕急道,显然不愿放虎归山。
董卓瞪了他一眼,李傕只得悻悻退下。西凉骑兵们不情愿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袁绍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他抱拳,不卑不亢:“既如此,绍,告辞!望董公以社稷为重,速迎陛下!”说罢,他调转马头,对身后队伍沉声道:“我们走!”
颜良、文丑警惕地护卫着两侧,队伍缓缓启动,穿过西凉军让开的通道。每一双眼睛都注视着袁绍挺拔的背影,那背影在无数西凉悍卒凶狠目光的注视下,没有丝毫动摇,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蔡邕、荀攸等人看着袁绍,眼中充满了敬佩与折服。能在董卓这等凶人面前如此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甚至隐隐压制对方气焰的,当世能有几人?华佗与张仲景相视点头,似乎确认了跟随此人的决定是正确的。何进家眷更是将袁绍视作了唯一的依靠。
董卓盯着袁绍队伍远去的背影,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握着马鞭的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袁本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咱家记住你了。”
而袁绍,在即将走出城门洞的阴影时,最后一次回首,望向那片依旧被火光和浓烟笼罩的皇宫,望向董卓大军的方向,心中默念:
“董卓,这洛阳,暂且让与你。但这天下之争,才刚刚开始。今日一别,他日再见,便是在讨董的战场之上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智者赢。袁绍以他的霸气与智慧,赢得了这场对峙,更赢得了身后无数人的忠心与天下士人的瞩目。当他踏出洛阳城门的那一刻,海阔天空,一个全新的舞台,正等待着他去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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