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郡,怀县。
郡守府邸如今已成为袁绍的临时治所。相较于月前洛阳的仓惶与虎牢关前的紧张,此地终于有了一种相对安稳的气息。深秋的夜晚已有寒意,但书房内灯火通明,炭火盆驱散了清冷,映照着袁绍沉静而锐利的侧脸。
他站在一幅新绘制的河北舆图前,目光深邃。图上,代表他势力的红色小旗牢牢钉在“河内”之上,而代表董卓的黑色阴影则笼罩着司隶。一条清晰的箭头从河内伸出,如同蓄势待发的利剑,直指东北方向的冀州州治——邺城。
“主公,各地汇总的文书已整理完毕。”荀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经过月余调养,他气色好了许多,此刻身着文士袍,更显沉稳干练。他怀中抱着厚厚一叠简牍与绢帛,步履从容地走进书房。
袁绍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公达,辛苦了。坐。”
荀攸将文书分类置于案几之上,禀报道:“颜良、文丑二位将军日夜操练,现有兵马已扩充至八千,皆能战之锐士;许子远(许攸)联络冀州之事已有回音,耿武、关纯态度明确,愿为内应;王匡太守鼎力支持,粮草军械供应无虞;此外,近日又有三河骑士、并州游侠数百人来投,皆慕主公之名。”
袁绍微微颔首,这些都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他逃离洛阳时带的不仅是人才和典籍,更是一面旗帜,一面反抗董卓、匡扶社稷的旗帜。这面旗帜正在河北之地猎猎作响,吸引着四面八方的力量。
“蔡公近日如何?”袁绍问道,亲自给荀攸斟了一杯热茶。
“蔡公已安顿下来,正在整理抢救出的典籍,时常感叹,若非主公,华夏文脉恐遭重创。皇甫将军则在与王匡太守商议河内防务,颇得敬重。”荀攸接过茶杯,继续道,“华佗与张仲景先生已在城南设一医馆,不仅为我军将士诊治,亦为百姓看病,口碑极佳,民心渐附。”
一切都在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河内,这个原本的跳板,正在他的经营下,迅速转化为坚实的根据地。
袁绍走到案几前,手指点在地图上冀州的位置。“公达,依你之见,取冀州,当以何策为上?”
荀攸放下茶杯,神色一正,知道这是主公在考校他,也是在做最后的战略确认。他略一沉吟,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明公,冀州富庶,带甲百万,韩馥确非其主。然其毕竟名义上是州牧,若直接强攻,虽或可胜,但难免损伤元气,且易授董卓以口实,斥我为叛逆,于大义有亏。”
他手指划过地图:“故,攸以为,当以‘逼’为主,以‘抚’为辅,速战速决,减少震荡。”
“哦?如何‘逼’,如何‘抚’?”袁绍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其一,借势而逼。”荀攸目光闪动,“可广造舆论,言公孙瓒受董卓或他人唆使,即将南下侵吞冀州。韩馥性怯,闻此讯必惊慌失措,其麾下如耿武、关纯等忠直之士,再趁机进言,言唯有迎请明公这等名望足以抗衡公孙瓒者入主冀州,方可保境安民。此乃借外力以压其内,迫其主动相让。”
袁绍点头:“此计甚善。继续。”
“其二,示恩以抚。”荀攸继续道,“明公可公开承诺,入主冀州后,必善待韩馥,保其家族富贵;对冀州原有官吏,量才录用,绝不轻易撤换。如此,可安冀州士吏之心,减少抵抗。同时,我军精锐陈列边境,示之以威。韩馥外惧强敌,内受逼迫,下有‘民意’,权衡之下,除了让位,别无他途。”
“好一个‘逼抚并用’!”袁绍抚掌赞叹,“公达之见,深合我意。取冀州,不仅要得其地,更要得其人,得其心。兵不血刃,方为上策。”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北方沉沉的夜色,语气变得坚定:“冀州,将是我等龙兴之基。取得冀州,北可图幽并,南可望中原,西可制司隶。届时,整饬武备,广积粮草,静观天下之变。”
就在这时,许攸略带兴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公!好消息!”
他快步走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压低声音道:“冀州密使至!韩馥已如热锅蚂蚁,公孙瓒确有异动,耿武、关纯等人已基本掌控邺城防务,只待我军兵临城下,便可里应外合!”
袁绍与荀攸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时机已至”的光芒。
“还有,”许攸补充道,“根据各地细作回报,董卓在洛阳倒行逆施,夜宿龙床,奸淫宫女,滥杀大臣,甚至已流露出废立皇帝之意,天下怨声载道。曹操已在陈留散家财,举义旗,传檄天下,号召诸侯共讨董卓!”
讨董!历史的车轮,终于滚到了这个节点上。
袁绍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最后的铺垫已经完成。他转身,目光扫过荀攸和许攸,声音沉稳而有力:“传令,明日辰时,升帐议事!”
次日辰时,郡守府大堂。
文武分列左右,济济一堂。武将以颜良、文丑为首,个个甲胄鲜明,杀气腾腾;文臣以荀攸、许攸为核心,蔡邕、皇甫嵩亦受邀在列,华佗、张仲景虽未直接参与军政,也位列末席以示尊崇。就连伤势渐愈的何进家眷尹夫人,也隔着屏风旁听。整个河内集团的核心力量,尽聚于此。
袁绍高坐主位,一身常服,却威仪自生。他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沉声道:“诸位,董卓祸乱京师,废立在即,汉室危如累卵。曹孟德已于陈留传檄天下,号召忠义,共讨国贼!值此国难当头之际,我辈当如何?”
颜良率先出列,声如洪钟:“主公!这还有什么可议的?发兵!打进洛阳,宰了董卓那老贼!末将愿为先锋!”
“对!发兵讨董!”文丑及一众将领纷纷附和,群情激昂。
袁绍抬手,压下众人的喧嚣,目光看向文臣一侧。
荀攸出列,朗声道:“诸位将军忠勇可嘉,然讨董乃天下大事,非一隅之力可成。攸以为,当务之急,非即刻发兵洛阳,而是需有一稳固之基,强盛之兵,方能号令群雄,担当盟主!”
“公达先生此言何意?难道我等就在河内看着?”文丑有些不解。
许攸接过话头,解释道:“文将军稍安。荀先生之意是,我等需先取下一块足够大、足够富庶的根基之地,方能支撑长期征战。无根之木,如何与董卓的西凉铁骑抗衡?”
“根基?何处?”颜良问道。
袁绍此时缓缓起身,走到大堂中央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拿起一支朱笔,在“冀州”二字上,重重一圈!
“此处,便是我等讨董之前,必须拿下的根基!”他声音斩钉截铁,“韩馥暗弱,不能守此王霸之业。冀州富庶,钱粮广盛,人口众多,得冀州,我等便有了争衡天下的本钱!”
他环视众人,将昨夜与荀攸商议的“逼抚之策”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一遍。“……故此,我军首要目标,乃是兵不血刃,速取冀州!整合河北之力,然后传檄天下,汇合曹操等义士,共举讨董大业!届时,我袁本初,当仁不让,愿为天下先,执此盟主之旗,匡扶汉室!”
这一番话,格局宏大,目标明确,步骤清晰。既满足了武将求战之心(目标直指冀州),又体现了文臣的深谋远虑(先固本再出击),更展现了袁绍问鼎天下的雄心。
堂下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回应:
“主公英明!”
“愿随主公,先取冀州,再讨国贼!”
“匡扶汉室,义不容辞!”
看着群情振奋的部下,袁绍知道,人心已定,战略已明。
他最后将目光投向南方,那是洛阳的方向,声音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与决绝:“洛阳……昔日繁华,已成炼狱。天子蒙尘,公卿喋血。我袁本初今日在此立誓,今日我弃洛阳而出,他日必率仁义之师,重返帝都,涤荡奸邪,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他猛地转身,面向众人,声震屋瓦:“颜良、文丑!”
“末将在!”二将慨然出列。
“命你二人为先锋,即日整军,兵发冀州边境,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诺!”
“荀攸、许攸!”
“攸在!”
“总揽军政联络、舆论造势,务必确保冀州之事,万无一失!”
“遵命!”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会议散去,袁绍独自一人登上怀县的城楼。秋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远眺南方,依稀仿佛还能看到洛阳方向的烟尘。
他的心中,再无离开时的仓促与不甘,只有一片澄澈与坚定。
弃京洛,非败退,而是战略转移。
定河北,非割据,而是为了更好的出击。
回首京洛,那是旧时代的终章。
展望河北,那是他袁本初宏图霸业的开篇。
“天下英雄,岂唯董卓?这盘大棋,我袁本初,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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