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下“落马坡”一役的尘埃尚未落定,袁绍甚至来不及仔细品味这场精心策划的胜利,便已亲率张合、高览、麴义、徐晃等部及三万精锐步骑,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猛虎,星夜兼程,挥师北返。他将虎牢关前的残局与监视吕布的任务交给了曹操、孙坚,并正式表奏孙坚为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以期其能牵制董卓军力。此举既安抚了孙坚,也为自己全力解决北方边患消除了后顾之忧。
大军过黄河,入冀州,沿途所见,虽不及司隶惨状,却也隐隐透着一股紧张。越是北上,关于公孙瓒寇边的坏消息便越是详尽和惊心。
“主公,审别驾(审配)最新急报!”一名来自邺城的信使在中军休息时赶到,呈上书信,“公孙瓒与乌桓联军约四万骑,以掳掠为主,并未强攻坚城。其兵分两路,一路由公孙瓒自将,蹂躏渤海西北;一路由其从弟公孙范率领,夹杂大量乌桓胡骑,侵扰河间国!南皮城虽安,然城外坞堡、乡亭多被焚掠,百姓流离,田稼尽毁!审别驾已严令各郡谨守城池,然野地难制,请主公速决!”
袁绍览信,面沉如水。公孙瓒此举,极为毒辣。他不寻求决战,也不强攻大城,而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四处烧杀抢掠,破坏冀州的战争潜力和民生基础,如同一群贪婪的鬣狗,啃噬着河北的肌体。
“传令全军,加快速度!直驱南皮!”袁绍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必须尽快赶到前线,将这群鬣狗彻底打疼、打怕,乃至打死!
与此同时,先期北返的颜良、文丑所部一万精骑,已然如同旋风般卷过冀北大地,抵达了南皮城。他们的到来,极大地稳定了渤海郡摇摇欲坠的防线,审配、沮授(留守邺城,但战略统筹北疆)等人也松了口气。
南皮城,临时帅府内,气氛同样紧张。颜良、文丑风尘仆仆,脸上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更多的则是急于求战的焦躁。
“审别驾,沮先生!主公大军何时能到?”颜良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公孙瓒老狗就在外面撒野,我等岂能枯坐城中?给我五千骑兵,我必斩其首级!”
文丑也摩拳擦掌:“正是!我等在虎牢关尚未杀得尽兴,正好拿这公孙瓒的人头来祭旗!”
审配性格刚毅,掌管律法后勤,闻言肃然道:“二位将军勇武,配岂能不知?然主公严令,命我等稳守反击,不得贪功冒进。公孙瓒骑兵众多,来去如风,若贸然出击,恐中其调虎离山之计。还需从长计议。”
沮授则更为沉稳,他摊开地图,分析道:“公孙瓒此番入寇,意在破坏而非占领。其军虽众,然乌桓骑兵军纪涣散,只知抢掠,战力实则不如其本部白马义从残余。且其分兵两路,看似势大,实则力量分散。我军只需抓住其一路,予以重创,则其势必沮。”
道理虽明,但如何“抓住一路,予以重创”?颜良、文丑勇则勇矣,临阵机变和战略谋划却非所长。审配长于内政律法,沮授善于大局战略,具体到一场战役的临阵指挥和细节谋划,亦非其专精。一时间,帅府内陷入了如何有效反击的困境。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自南方而来,直入帅府。来者是一名袁绍的亲卫,他带来了一封袁绍的亲笔手令以及……一个人。
“主公有令!命行军司马荀攸,荀公达,即刻起参赞颜良、文丑将军军事,协助筹划破敌之策!主公大军不日即至,望尔等精诚合作,早定北疆!”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名亲卫身后的青年文士——荀攸,荀公达。他依旧是那副沉静内敛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长途跋涉的风霜。
颜良、文丑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他们知道荀攸是荀谌的侄子,颇受主公看重,但在他们这些宿将看来,终究是个未经战阵的年轻书生。主公派他来“参赞军事”?
荀攸似乎并未察觉两位将军眼中的疑虑,上前一步,从容行礼:“攸,奉主公之命前来,愿竭尽所能,辅助二位将军破敌。”
尽管心中存疑,但袁绍的军令不容置疑。颜良、文丑还是将目前敌我态势向荀攸做了介绍。
荀攸凝神静听,时而发问,问题皆切中要害:“公孙范部乌桓骑兵,抢掠之后,通常于何处集结?其麾下乌桓各部,是统一行动还是各自为战?渤海与河间交界处的易水沿岸,如今敌情如何?”
有些细节,连审配和沮授都未曾特别关注,颜良文丑更是答不上来。荀攸也不急躁,请求调阅近日所有斥候回报,并亲自询问了几名刚从前沿撤回的斥候队率。
经过一夜的梳理和分析,次日清晨,荀攸再次来到帅府,眼中带着一丝了然的光芒。
“二位将军,审别驾,沮先生。”荀攸指着地图上易水的一段河道,“攸观近日军报,发现公孙范所部乌桓骑兵,每次抢掠河间南部后,为躲避我零星郡国兵的追击,并方便将掳获的物资、人口运回幽州,多会选择在易水北岸的‘狼山渡’附近集结休整。此地水势平缓,河滩开阔,且背靠狼山,易于警戒。”
他顿了顿,继续道:“乌桓人贪婪,各部之间分配掳获时常常争执不休,军纪极差。且其连番得手,未曾遭遇强力抵抗,必然骄纵懈怠,防备松懈。此乃天赐良机!”
“先生的意思是……奇袭狼山渡?”颜良眼睛一亮。
“正是!”荀攸点头,“然,并非强攻。乌桓人马众多,即便松懈,亦不可小觑。需用火攻!”
“火攻?”文丑疑惑,“此时已是深秋,草木枯黄,确可用火。但如何保证火势能烧到敌军核心?”
荀攸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智珠在握的从容:“非是烧山,而是烧其辎重、营帐、以及……马匹受惊!”他详细解释道:“我可遣一军,多备火种、火箭,于深夜潜伏至狼山渡对岸。待到黎明前,人最困顿之时,突然以强弩向对岸敌营发射火箭,重点瞄准其堆积物资之处和马群所在!”
“同时,”他看向颜良、文丑,“请二位将军率领主力骑兵,预先埋伏在狼山渡上游二十里处的‘白沟’,那里河道狭窄,水流较急,是乌桓人溃败北逃的必经之路。一旦对岸火起,敌军必然大乱,马匹惊窜,士卒争相逃命。其溃败之军,必沿河北逃,企图从白沟浅滩过河。届时,二位将军以逸待劳,伏兵尽出,可尽歼其溃兵于河滩之上!”
此计一环扣一环,充分利用了地形、天时、敌军的心理和弱点。颜良、文丑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打仗向来是猛打猛冲,何曾想过如此精妙的算计?就连审配和沮授,也暗自点头,对荀攸的谋略深感佩服。
“可是,”沮授提出最后一个问题,“如何能保证我军潜伏至易水南岸而不被乌桓斥候发现?又如何能精准地将火箭射入敌营要害?”
荀攸显然早已考虑周全:“此事,或需借助一人之力。”
“谁?”
“清河人,朱灵将军之旧部,或熟知易水南岸地形之本地豪强向导。”荀攸道,“朱将军新附,其部下多有思乡立功者,且熟悉河北地理。可选其精锐善泅渡者,执行此次纵火任务。至于精准射击……”他看向一直沉默的麴义(其先登营部分精锐随颜良先至),“麴义将军的先登死士,最擅强弩狙击,可担此任!”
计划已定,众人再无异议。审配、沮授负责协调后勤、封锁消息,并派人紧急联络可能途经此地的袁绍主力,请求策应。颜良、文丑则依照荀攸的规划,开始紧张地调动兵马,准备打一场他们军事生涯中前所未有的、充满智谋的歼灭战。
两日后,夜。易水南岸,寒风萧瑟。一支由朱灵旧部悍卒和麴义先登营弩手混编的五百人精锐小队,人衔枚,马裹蹄,在熟悉路径的向导带领下,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至狼山渡对岸的芦苇荡中。
隔河相望,对岸的乌桓大营灯火稀疏,人喊马嘶声中夹杂着狂笑与哭嚎,显然还在为白日的“收获”而狂欢,警戒十分松懈。
与此同时,颜良、文丑率领的近八千主力骑兵,已在白沟附近的密林中蛰伏了一整天,将士们啃着冰冷的干粮,压抑着沸腾的战意,只等对岸的火光信号。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到来。
易水南岸,负责指挥此次突袭的麴义部将看了看天色,猛地挥下手!
“放箭!”
数百支蘸满了火油、熊熊燃烧的火箭,如同骤起的流星火雨,划破漆黑的夜空,带着凄厉的呼啸,越过冰冷的易水河面,精准地落入了对岸乌桓大营的物资堆放区、营帐密集区,以及庞大的马群栖息地!
干燥的草料、帐篷、车辆瞬间被点燃!火借风势,迅速蔓延开来!受惊的战马嘶鸣着四处狂奔,践踏营帐,冲撞人群!
“着火了!快救火!”
“马惊了!拦住它们!”
“敌袭!是敌袭!”
乌桓大营瞬间炸营!从睡梦中惊醒的胡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处处火起,人马自相践踏,乱作一团。将领们声嘶力竭的呼喊被淹没在混乱的噪音中,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和救火。
混乱如同瘟疫般扩散。一些乌桓骑兵试图骑马冲出去,却迎头撞上了受惊的马群;更多的人则像无头苍蝇一样,本能地朝着他们认为安全的北方——来的方向溃逃。整个狼山渡口,已成一片火海地狱。
溃逃开始了。成千上万的乌桓骑兵,以及部分公孙范的本部人马,丢盔弃甲,争相抢渡易水,或者沿着河岸向北亡命奔逃。队伍彻底失去了建制,士气彻底崩溃。
而他们的末日,正在白沟等待着。
当第一批溃兵慌不择路地冲到白沟浅滩,试图涉水过河时——
“杀!”
如同平地惊雷,颜良、文丑一左一右,率领着养精蓄锐已久的八千铁骑,从两岸林中猛然杀出!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狠狠地夹向了混乱不堪的溃兵!
此时的乌桓军,早已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分抵抗的意志?面对如狼似虎、阵型严整的冀州精骑,他们只有被屠杀的份儿!
颜良大刀挥舞,如同砍瓜切菜,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文丑长枪如龙,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蓬血雨。冀州骑兵肆意冲杀,马刀闪烁,将白沟的河水染得一片赤红!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溃兵被挤压在狭窄的河滩上,进退无路,哭喊震天。公孙范在亲兵的死命保护下,夺得一匹无主战马,狼狈不堪地丢下部队,只身逃往幽州深处。
也正是在这场杀戮接近尾声时,袁绍亲率的主力大军,旌旗招展,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他立马高坡,望着易水河畔熊熊燃烧的乌桓大营,以及白沟河滩上尸横遍野的景象,脸上露出了冷冽的笑容。
“公达之谋,果然精妙!”袁绍赞叹道。他一眼就看出了此战的关键在于精准的时机和地点选择,这绝非颜良、文丑的风格。
当捷报传来,详细说明了荀攸的谋划和此战的辉煌成果时,颜良、文丑对荀攸的态度已然从不屑变成了由衷的敬佩。二将来到荀攸面前,郑重抱拳:“先生神机妙算,颜良(文丑)佩服!日后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荀攸依旧谦逊:“此乃二位将军勇武,将士用命之功,攸不敢居功。”
袁绍大军与颜良、文丑部胜利会师。经此“易水再捷”,公孙瓒借来的乌桓力量遭受毁灭性打击,其本人率领的另一路偏师闻讯,魂飞魄散,仓皇北撤,再不敢南窥。
袁绍回师的第一战,便以一场酣畅淋漓的歼灭战,彻底打断了公孙瓒的反扑之势。荀攸的初次亮相,便以其超凡的谋略赢得了军中上下的尊重,也证明了袁绍识人用人之明。北疆的威胁,随着易水河水的流淌,似乎即将彻底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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