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如同一头亘古巨兽,横卧于并州与司隶、冀州之间。其西麓,山势陡峭,沟壑纵横,林木蔽日,自古便是盗匪天然的温床。暮春时节,本应是山花烂漫、生机盎然的景象,然而此刻,从壶关至井陉,漫长的太行山前沿,却呈现出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象。
无数身着袁军号服的士卒与征调来的民夫,如同忙碌的蚁群,在山隘、谷口、水道旁奋力劳作。号子声、夯土声、伐木声、金铁交击声,取代了鸟鸣兽吼,汇成一股改造自然的雄浑交响。一面面“高”字将旗,在初立的营寨望楼上迎风招展。
扬武将军高览,顶盔贯甲,驻马于一处刚刚筑起近两人高的土垒之上,冷峻的目光扫视着脚下蜿蜒如蛇的峡谷通道。这座新立的营垒,控扼要冲,两侧是难以攀援的峭壁,如同一颗钉子,死死楔入了太行山的一条“动脉”之上。垒墙以木石为骨,黄土夯实,虽显粗糙,却异常坚固。垒后,高大的望楼已然立起,其上哨卒警惕地眺望着群山深处;垒前,更是挖掘了壕沟,布下了鹿砦、铁蒺藜。
“将军,此处‘狼牙垒’已成,依山势而建,储有半月粮秣、箭矢。贼寇若想从此过,不死也得脱层皮!”负责此地工程的军侯恭敬地汇报,脸上带着疲惫却自豪的神情。
高览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得意之色,反而更加凝重。“不够,速度还要再快!壶关、滏口、井陉、白陉……凡地图所标三十六处主要隘口、通道,必须在一个月内,全部立起此等营垒!大小路径,皆需设卡!我要让这太行山,变成一只密不透风的铁桶!”
他扬起马鞭,指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深处,声音如同金铁:“传令各营,日夜轮番赶工,不得懈怠!我要让那张燕,变成困在这铁桶里的蛟龙,纵有翻江倒海之能,也得给我老老实实盘着!”
在高览的铁腕督促下,一条依托太行山天然地形、由数十座营垒、上百个哨卡烽燧构成的巨大封锁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编织、收紧。
1. 立体烽燧,信息通达
除了地面营垒,高览极其重视通讯。他下令在各营垒之间,以及能够彼此望见的制高点上,大量修建烽火台。一旦某处发现敌情,白日举烟,夜间燃火,并辅以旗号,可在极短时间内将警讯传递整条防线,甚至直达后方的指挥节点。这使得黑山军以往利用地形、快速流动的战术优势大打折扣。往往他们刚出现在某个隘口,附近数个营垒的守军便已得到预警,严阵以待。
2. 初试锋芒,碰壁而归
封锁线的建立,并非一帆风顺。起初,一些黑山军的大小头目,并未将这些“匆匆”立起的营垒放在眼里。
一支约千人的黑山贼众,在其头目“草上飞”的率领下,自恃熟悉一条隐秘小路,企图夜袭一座名为“鹰嘴岩”的新立营垒,打通一条劫掠通道。他们趁着月色,悄无声息地摸近,然而,刚踏入营垒一里范围内,便被暗哨发现。
刹那间,烽火台上火光冲天!尖锐的警哨声划破夜空。营垒之上,火把次第燃起,照得垒墙如同白昼。还不等“草上飞”下令强攻,垒墙之后,一片令人牙酸的机括震响,数十支强劲的弩箭如同毒蛇般噬咬而来,瞬间将冲在前面的数十名贼匪射成了刺猬!
紧接着,垒门并未大开,反而是两侧山崖上,滚木礌石如同雨点般落下,砸得贼众哭爹喊娘,阵型大乱。“草上飞”见势不妙,欲要撤退,却发现来路已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游骑封锁。一场预期的偷袭,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最终,仅有“草上飞”等寥寥数人凭借高超的攀岩本领,狼狈不堪地逃回山中,带去的千余人马,折损过半,余者皆降。
此战之后,黑山军中轻视之心顿去,开始真正审视起山外那道日益坚固的“铁壁”。
3. 山中窘境,日渐艰难
封锁的效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显现威力。黑山军主力及其依附的民众,数十万人蜗居山中,本身就无法完全自给自足。以往,他们依靠劫掠山外村镇、与某些暗中勾结的地方豪强交易、或者通过隐秘小路获取盐铁布匹等必需品。
如今,高览的锁山之策,几乎掐断了所有明面上的通道。大规模的劫掠无法实现,小股的渗透也屡屡碰壁,损失惨重。那些暗中与黑山交易的势力,在朱灵所部的无情清剿与袁绍“与贼通者,诛全族”的严令下,要么被连根拔起,要么噤若寒蝉,彻底断绝了往来。
山中储备的粮食开始快速消耗,盐巴变得异常珍贵,铁器破损无法补充,甚至连治疗伤病的药材也渐渐匮乏。一股不安与恐慌的情绪,如同山间的瘴气,开始在各个山寨中弥漫开来。一些小头领开始私下抱怨,部分被裹挟的民众,更是人心思动。
太行山深处,黑山军主力盘踞的核心区域,一座依山而建、易守难攻的巨大山寨——聚义厅(张燕自诩)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张燕,这位称雄太行多年的贼帅,此刻再也无法保持往日的镇定与倨傲。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猛地将手中的陶碗摔得粉碎!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咆哮着,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上千号人,连一个刚修起来的土围子都打不下来?还被人家像打兔子一样射杀!我黑山军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厅下,侥幸逃回的“草上飞”等人跪伏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言语。其他大小头领也皆垂首不语,面带忧色。
“大哥息怒。”一旁面色蜡黄、眼神却透着一股精明的谋士(历史上无记载,可原创一名如“黄须狐”胡先生)上前劝道,“非是儿郎们不尽力,实是此次官军不同以往。那高览用兵,不求速胜,但求困死我等。各处要道皆被其营垒烽燧锁死,我军动向,彼皆了然。加之朱灵在外,断我外援,清我暗桩……长此以往,军心必乱啊!”
张燕何尝不知?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不断收紧的绞索。山中存粮日少,盐价已比黄金,手下头领们为了争夺日益减少的物资,已屡生摩擦。再这样下去,不等官军打进来,内部就要先崩溃了!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和屈辱感涌上心头。他张燕纵横太行十几年,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被人家堵在家门口,连头都探不出去!
“不能坐以待毙!”张燕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官军想困死我们?没那么容易!传令下去,集结所有能战的弟兄,老子要亲自出马,挑他最难啃的骨头,砸碎他的龟壳!让高览知道,这太行山,到底是谁的天下!”
他选择了位于滏口陉前端,由高览麾下一名以勇悍着称的司马镇守,号称“锁喉堡”的最大营垒作为目标。他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拔掉这颗最硬的钉子,打破封锁,重振军心!
数日后,张燕亲率近万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锁喉堡”。这一次,他动用了压箱底的力量,甚至包括数百名善于攀岩的“猿臂营”,誓要一举功成。
然而,当黑压压的贼军呐喊着冲向“锁喉堡”时,他们遭遇的,是比“鹰嘴岩”更加严密、更加恐怖的防御体系。垒墙上箭如雨下,不仅仅是弓弩,还有威力巨大的床弩,粗如儿臂的弩枪带着凄厉的呼啸,能轻易贯穿数人!垒前壕沟密布,鹿砦层层,贼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张燕组织的数次敢死冲锋,皆在密集的远程打击和垒墙的坚固防守下撞得头破血流。那数百“猿臂营”企图从侧翼绝壁攀援而上,却被垒中预设的夜叉擂、狼牙拍砸得死伤惨重,侥幸爬上垒墙的,也立刻被以逸待劳的守军围杀。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锁喉堡”依旧巍然屹立,垒墙之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张燕远远望着那面始终飘扬的“高”字旗和袁军旗帜,双目赤红,却无可奈何。他引以为傲的野战攻坚能力,在这套成熟的防御体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在得知附近数座营垒的援军即将赶到,后方又传来有小股部队试图从其他隘口突围再次失利的消息后,张燕不得不咬牙切齿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张燕的惨败,如同一声丧钟,在所有黑山贼众心中敲响。官军的“锁链”非但没有被砸碎,反而因此战的胜利,变得更加牢不可破,守军的士气也空前高涨。
张燕狼狈退回深山老巢,威望大损。山中粮草物资更加紧缺,恐慌加剧。与此同时,朱灵的“断粮”行动愈发犀利,数个秘密储粮点和交易渠道被端掉。而荀谌派出的“抚”之暗手,也如同水银泻地,悄然潜入各个山寨,“降者免死,归田授土”的承诺,与日益艰难的现状形成鲜明对比,在一些中小头领和普通贼众心中,埋下了危险的种子。
高览站在“锁喉堡”的垒墙上,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贼军,以及山下那片狼藉的战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冷峻的笑意。他知道,锁链已然困住蛟龙。下一步,就是该慢慢收紧链条,让这头困兽在绝望中流血、衰弱,直至最终,迎来那致命的一击。
太行山的天空,风云变幻,预示着更加激烈的风暴,即将在山腹深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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