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轩的出现，在周氏省城分公司漾开一圈微澜，却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除了姜涛那看似随意的一问、和林薇的职业警惕外，大多数人都没觉、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有什么特别。
总裁办公室外，助理区。
陈瑶哼着小曲，整理着下午会议要用的资料。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青春洋溢。
李明轩端着一杯咖啡，拿着一份文件，笑容温和地走过来。
“陈瑶，忙呢？”他声音清朗。
“李…明轩？有事吗？”陈瑶抬头，看到是他，也笑了笑。
“哦，这份市场调研的初步报告，孙经理让我送过来给林顾问过目，说是比较急。”
李明轩将文件递过去，“我看你这边资料挺多的，要不要帮忙？”
“不用不用，快整理好了。”陈瑶连忙摆手，接过文件，“谢谢你啊，还特意跑一趟。”
“顺路而已。”李明轩笑容真诚，“对了，陈瑶，你是本地人吗？我刚来省城，对这边好吃的完全没概念，有没有什么本地人推荐的馆子？
不用太贵，地道就行。”他自然地抛出一个年轻人常见的话题。
“我不是省城的啦，是跟着周总从总部过来的。”
陈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知道公司附近有家‘老张记’的牛肉面特别好吃！汤头浓，牛肉炖得烂！”
“是吗？那太好了！改天一定要去试试！”李明轩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知己，“总吃食堂和外卖，嘴里都淡出鸟了。那家店在哪儿？远不远？”
“不远！就在后街拐角，我中午有时候会去…”陈瑶热情地指了个方向。
两人就这么站在助理区聊了起来，话题轻松，气氛融洽。李明轩谈吐风趣，又很懂得倾听和适时提问，很快消除了陈瑶那点初识的拘谨。
林薇拿着一份签好字的文件从周若雪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脚步顿了顿，目光在李明轩那张阳光俊朗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毫无防备、聊得开心的陈瑶，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她没打扰，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
茶水间。
林薇冲咖啡，姜涛拿着保温杯进来接水。
“那个李明轩，查过了。”林薇压低声音，语气严肃，“人事系统里根本没有他的入职记录！
所谓的市场部实习生身份是假的！”
姜涛拧开水龙头，水流注入保温杯，发出哗哗声。他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他在接近小瑶，目标很明显。”林薇继续道，“手法很老练，伪装得也很好，小瑶完全没起疑。
要不要我直接点破？或者让小瑶离他远点？”
“不用。”姜涛关上水龙头，拧紧杯盖，“让他演。”
“为什么？”林薇不解，“小瑶那丫头心思单纯，很容易被骗！”
“钓鱼。”姜涛言简意赅，目光透过茶水间的玻璃门，看向外面助理区、还在和李明轩有说有笑的陈瑶，“线放长，才能看清后面是谁。”
林薇瞬间明白姜涛的意图。这是要以陈瑶为饵，钓出李明轩背后的人！
她看着姜涛沉静的侧脸，心中佩服他这份定力、和布局能力，也涌起一丝担忧：“可小瑶…”
“有我。”姜涛只说了两个字，拿着保温杯走了出去。
那平静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自信。
林薇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有他在，小瑶应该不会有事。
只是…看着那个天真烂漫的丫头被蒙在鼓里，成了鱼饵，她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
下午，项目会议。
周若雪、林薇、项目经理以及几位部门主管、在会议室讨论临江新区、下一个阶段的招标细节。气氛严肃。
“吴家控制的‘宏远建设’这次也投了标书，报价压得很低，几乎是成本价，明显是恶意竞争。”项目经理指着投影。
“他们的资质和过往项目质量如何？”周若雪问。
“查过了，资质没问题，但口碑…不太好，有拖延工期和偷工减料的前科。”林薇调出资料。
“不用管他们。”周若雪果断道，“按我们的节奏和标准走。
吴家想用低价扰乱市场，我们偏要用品质和效率说话。
盯紧其他几家有实力的投标方。”
会议进行到一半，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陈瑶探进头来，小声道：“周总，前台说有位姓柳的老先生想见您，没有预约，但他说…您会见他的。”
“柳老先生？”周若雪和姜涛对视一眼。
难道是…“听雨轩”那位柳玄青？
“请他到小会客室稍等，我马上过去。”周若雪吩咐道。
小会客室。
柳玄青依旧穿着那身灰色布褂，盘着紫檀念珠，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
看到周若雪和姜涛进来，他微微颔首：“周总，姜先生，冒昧打扰。”
“柳老先生客气了，请坐。”周若雪在主位坐下，姜涛习惯性地站在她后方靠窗的位置，保温杯在手，目光平静地落在柳玄青身上。
“老朽今日前来，是受吴振邦先生所托。”
柳玄青开门见山，声音平和，“吴先生对之前发生的种种不愉快，深感歉意。
特别是吴少杰年少无知，冲撞了姜先生，更是吴家教子无方。
吴先生希望能亲自向姜先生和周总赔罪，并略备薄礼，以示补偿。”他推过来一个古朴的紫檀木小盒。
周若雪没有动盒子，微笑道：“吴老的诚意我们感受到了。
过去的事，只要不再发生，自然就过去了。”
柳玄青点点头，目光却转向了姜涛，浑浊的老眼似乎带着一丝探究：“姜先生，气度恢弘，老朽佩服。
只是…省城之地，龙蛇混杂，暗流汹涌。
吴家在此经营数代，虽有不肖子弟，但根基尚稳。
吴先生是真心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与周氏携手，共谋发展。
不知姜先生…意下如何？”这话，表面是代表吴振邦求和，深层却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强龙不压地头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姜涛身上。
姜涛抬起手中的保温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
他目光平静与柳玄青对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会客室内：
“和气生财，自然好。”
柳玄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姜涛放下杯子，话锋却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冽：
“但若有人，再敢把爪子伸过来…”
他目光如电，扫过柳玄青，最终落在那未打开的紫檀木盒上，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陈述事实：
“…伸一只，剁一只。”
会客室内瞬间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
柳玄青脸上的笑容僵住，捻动念珠的手指也停顿了。
他浑浊的老眼深处，第一次清晰映出姜涛如山岳般不可撼动、又似深渊般不可测度的身影。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周若雪端坐在主位，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林薇站在一旁，心跳加速，看向姜涛的眼神充满了震撼。
这才是真正的姜涛！平静之下，是绝对的强势与不容侵犯！
几秒后，柳玄青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捻动念珠，脸上恢复了那种超然物外的平静，只是笑容淡了许多：“姜先生快人快语，老朽…明白了。话，一定带到。”他站起身，微微颔首，“告辞。”
柳玄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小会客室里，只剩下周若雪、林薇和姜涛，以及那个静静躺在茶几上的紫檀木盒。
周若雪拿起盒子，并未打开，只是掂量了一下，看向姜涛：“吴家这次，是彻底被你吓住了？连柳玄青都亲自出面当说客了。”
“未必。”姜涛拿起保温杯，目光投向窗外楼下。
柳玄青正坐进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离开。“老狐狸的尾巴，藏得深。
求和是假，试探底线是真。”他顿了顿，“那个李明轩，就是他放出来的饵。”
林薇心头一凛：“你是说，李明轩背后是柳玄青？或者…吴振邦？”
“很快会知道。”姜涛拧开杯盖，又喝了一口水。水温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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