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临近，蜀山主峰天枢峰前所未有的热闹。演武场四周的观战席上早已人满为患，各峰弟子服饰鲜明，泾渭分明，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紧张与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萧无涯与林风来到紫阳峰弟子所在的区域，寻了处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他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青袍，气息内敛，与周围那些摩拳擦掌、气势外放的弟子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他想低调，却有人不愿让他安宁。
几乎是他们刚落座，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便如同跗骨之蛆般黏了过来。以赵磊为首，几名昔日与赵乾交好，或本就是玉衡峰出身的弟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故意在离萧无涯不远的地方站定。
“啧，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蜀山鼎鼎大名的‘煞星’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片区域的人都听清楚。
旁边一人立刻接话，声音带着夸张的嘲讽：“什么煞星？分明是‘灾星’才对！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剑冢都被他搞塌了，差点把大家都埋在里面！我看这次小比，谁要是倒霉抽到他做对手，可得小心点，别被他那身不干不净的煞气给沾染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谁知道他修炼的是什么邪门功法？引动的煞气比魔修还纯！我看啊，他根本就是魔道派来的奸细，混进我们蜀山图谋不轨！”另一人更是恶毒地直接扣上了“魔道奸细”的帽子。
这几人一唱一和，声音越来越高，引得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投向萧无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厌恶，有恐惧，也有幸灾乐祸。
林风气得脸色通红，猛地站起身就要理论：“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萧无涯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仿佛那些污言秽语只是耳边吹过的微风。
他的无视，反而激怒了赵磊。
赵磊推开身前那名喋喋不休的跟班，走到萧无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而充满挑衅：“萧无涯，别以为有紫阳师伯护着你，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剑冢的事，可还没完！”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听说你也要参加小比？很好！祈祷别太早遇到我。否则，我一定会替我堂兄赵乾，好好‘照顾’你！让你这身煞气，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蜀山正统剑道！”
他刻意加重了“照顾”二字，其中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萧无涯终于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赵磊那充满敌意的视线。那眼神太过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让赵磊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和被轻视的羞辱。
“说完了？”萧无涯淡淡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赵磊一愣，随即怒火更盛：“你！”
萧无涯却不再看他，重新垂下眼帘，如同老僧入定。那副全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姿态，比任何犀利的言辞都更具杀伤力。
“哼！装模作样！我看你能装到几时！”赵磊碰了个软钉子，脸色铁青，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一众跟班悻悻离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周围的议论声并未停止，但萧无涯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喧嚣与恶意都隔绝在外。
林风看着萧无涯平静的侧脸，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担忧：“萧师兄，他们……”
“跳梁小丑，何必在意。”萧无涯打断他，声音依旧平淡，“狂吠的狗，不咬人。”
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在道袍上轻轻划过一个极其隐晦、残缺的符文轨迹。那是他暗中临摹的“煞影斩”符文的一部分。
隐忍，不是为了退缩。
而是为了在最适合的时机，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这些人的挑衅，他记下了。若是在小比中遇到，他不介意用他们来验证一下，自己这游走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剑，究竟…利是不利！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破邪剑谱》的心法缓缓流淌，滋养着经脉，也约束着那蛰伏的煞气。同时，另一股更加隐秘的意念，却在悄然沟通着怀中那枚阳佩，以及脑海中那式玄奥异常的——“双佩共鸣斩”的法门。
这式需要与玄素素配合的秘剑，他独自一人自然无法施展其真正威力。但这些时日的参悟，也让他对“共鸣”与“双佩之力”有了一丝独特的理解。或许，可以尝试将其中的某些原理，融入他自身的剑法之中，哪怕只是皮毛，也足以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就像一块沉入深海的玄铁，外表沉默，内里却在承受着千锤百炼，等待着出鞘那一刻，石破天惊！
演武场上，主持长老已经开始宣读小比规则，浑厚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萧无涯睁开眼，望向那即将成为战场的巨大擂台，目光深邃。
挑衅也好，流言也罢。
一切，都将在剑下，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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