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渐渐沉寂下来。风卷过废墟，吹起满地血灰，像是无声的丧歌。
沈芷安背着昏迷的沈知远，脚步踉跄，却一步也没有停下。她的眼神始终坚定，仿佛心中燃烧着唯一的信念：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去逆命圣地。
慕清寒走在她身侧，冷峻的目光不时掠向那块石碑。石碑上的字迹，似乎随着血剑的嗡鸣逐渐清晰起来。
“逆天九问，渡者生，弃者亡。”
九个字，像是九道无形的锁链，压在心头，令人透不过气。
“九问……究竟是什么？”沈芷安低声喃喃，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慕清寒沉声道：“据我所知，‘逆命圣地’乃是远古大能留下的禁地。相传他欲以逆天之力，打破命数桎梏，因此设下九道问心试炼。每一问，皆关乎修行者的心性与执念。若答错，便灰飞烟灭；若放弃，亦等同死亡。”
沈芷安心头一紧，紧了紧背上的沈知远。
“九问……若是我为他而来，只要心意坚定，是不是就能闯过去？”
慕清寒的目光闪了闪，声音冷冽：“没那么简单。所谓问心，不是只凭执念就能渡过。若心有妄念，若执念中藏着自欺自负……那就会在试炼中被放大，反噬自身。越坚定，反噬越烈。”
沈芷安闻言，心头陡然一震。
执念，既是力量，也是毒。
可她没有退路。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昏迷的沈知远身上，那张苍白却熟悉的脸庞，让她的心更加坚定。
“即便执念会吞噬我，我也认了。”
慕清寒侧头看着她，眼底掠过一抹极轻的叹息。
——这个女子的心，比她想象的还要倔强。
风渐渐停了，石碑上的血光忽然流转，化作一条通道。那通道并非真实存在，而像是虚空中的一道缝隙，裂开后透出陌生的光。
沈芷安屏住呼吸。
“这就是……逆命圣地的入口？”
慕清寒凝视片刻，点头：“是。踏入其中，便无法回头。”
话音落下，沈芷安一步未停，直接背着沈知远走了进去。
慕清寒轻哼一声，紧随其后。
——
光芒一闪，天地骤变。
他们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无尽的虚空与漂浮的碎石。四周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脚下是仿佛永无止境的长桥。长桥由黑色石板拼接而成，每一块石板上都刻着繁复的纹路，宛若某种古老的禁制。
沈芷安稳住身形，背上的沈知远微微动了动，似乎因这片天地的气息而痛苦地低吟。
血剑嗡鸣更急，剑身泛着猩红的光，似乎在为他抵御这片空间的侵蚀。
“这里……就是逆命圣地。”慕清寒的声音格外低沉。
沈芷安抬头望去，长桥尽头笼罩在迷雾中，看不到尽头。可她隐约感觉到，那迷雾后方，有某种存在正冷冷注视着他们。
忽然，虚空震动。
在长桥之上，一块巨石缓缓浮现，化作一尊模糊的人影。那人影没有面孔，声音却清晰得仿佛直接响在心底。
“问之一：何为生？”
声音轰鸣，震得虚空颤抖。
沈芷安浑身一震。
慕清寒神色微变，喃喃道：“果然……九问，从‘生’开始。”
虚影的声音继续回荡：
“生者，生于何处？生于欲，生于执，生于血缘，生于命数……你若答，便以心而答；你若欺，便以魂而断。”
沈芷安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
她知道，这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直击心魂的拷问。若回答违背自己心底的真实，她的魂魄会被直接撕裂。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着怀中的沈知远。
“生者，为何而生？我之所以生，是因为他。若没有哥哥，我的生命早已毫无意义。生，不是命数，而是牵挂与守护。只要他活着，我便活着；若他死，我便无生。”
话音落下，虚空寂静。
下一瞬，长桥上的石板猛然一震，一道刺目的光芒从她脚下蔓延开来，照亮前方的道路。
虚影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冷漠：
“此答……可渡。”
沈芷安心头猛地一松。她的身体几乎因紧绷而发抖，但眼神依旧坚定。
慕清寒望着她，目光复杂。片刻后，她收回眼神，低声喃喃：“你倒真是……以命换命的人。”
风声再起，雾气翻腾，仿佛新的考问正在酝酿。
——九问中的第一问，他们已经渡过。可前方，还有更残酷的拷问在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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