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再度震荡。
第五道门户崩毁之后，前方浮现出的第六道门户，气息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所有关隘。
它并非金光、雷霆或杀伐，而是混沌般的灰白，仿佛生与死、虚与实的交汇点。门户表面不断流转着人影，有婴孩的啼哭，有老者的叹息，有悲、有喜、有怒、有哀……似乎无数众生的生死轮回，都在此间流淌。
沈芷安胸口的血莲烙痕，在靠近门户的一瞬间，忽然绽放出妖异光芒，似乎在共鸣。
顾长渊面色凝重，拉住她的手臂：“这是最后一关——‘轮回终劫’。若渡不过，我们怕是连魂魄都要被吞没。”
沈芷安盯着那门户，眼中却闪烁坚定之光：“长渊，既然走到此处，便绝无退路。”
话音落下，二人同时踏入。
——
刹那间，天地翻转。
他们的脚下，不再是石道，而是一片浩瀚轮回海。无数光点漂浮其中，每一点光都是一条生命的缩影。生时笑语，死时叹息，皆化作涟漪，冲击他们的心神。
沈芷安只觉脑海轰鸣，眼前的光影急速变幻。
她看见了自己的前世——
在古老的战场上，她身着战甲，执剑而立，以一己之力挡下万军，最终战死沙场。
她又看见了另一世——
身为卑微的庶女，被家族抛弃，命途坎坷，最终孤苦而终。
画面不断交替，她的灵魂仿佛被撕裂，强迫承受无数次生死悲欢。
顾长渊同样被困在轮回光影之中。
他看见自己曾为帝王，傲立九重殿堂，却因一念之差，国破家亡；又见自己为浪子，流浪天涯，终老荒野。
“这是……轮回试炼。”顾长渊低声道，神色痛苦，“让我们沉溺其中，忘却自我。”
果然，随着光影不断侵袭，他们的神智渐渐模糊。
沈芷安胸口的烙痕忽然涌动，血莲花瓣缓缓张开，似乎要吞噬她的灵魂，将她彻底困死在轮回中。
她眼神逐渐涣散，呢喃着：“也许……我注定该消散……”
“芷安！”
一声怒吼，犹如惊雷。
顾长渊猛然冲来，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拉回现实。
他满脸血色褪尽，眼神却坚定如剑：“记住，你是谁！你是沈芷安，不是那些虚假的影像！”
沈芷安心神微震。可轮回之力依旧在撕扯她，前世的无数痛苦不断涌现，仿佛要彻底淹没她的意志。
她咬牙低吼：“我……不是她们！我就是我！”
轰！
胸口的血莲猛然炸开，化作无数血色花瓣，疯狂吞噬轮回海的光点。
整个轮回海骤然震荡，仿佛要崩毁。
就在此刻，一道宏大无比的声音自虚空响起：
“逆天之人，欲破轮回，当以自身为祭！”
轰隆！
无数轮回光点凝聚成一尊巨影，形态模糊，却散发着无上威压，似乎就是“轮回本源”本身。
它伸手一指，天地化作磨盘，欲将沈芷安与顾长渊碾碎。
二人同时拔剑而起。
沈芷安燃烧寿元，剑锋化作赤红血焰。顾长渊则以剑魂相随，剑意浩瀚如江河。
二人合力斩出一剑。
“生死轮回，不过是枷锁！我沈芷安，偏要逆之！”
“她的命，不由天定！”
轰！！！
剑光直冲天穹，与轮回巨影硬撼。
无数光点破碎，轮回海翻腾，天地仿佛都要塌陷。
巨影怒吼：“尔等必堕！必堕！”
它挥动磨盘，欲将二人彻底碾碎。
危急之际，沈芷安忽然心念一动，猛然将血莲烙痕彻底引爆！
轰！！！
血莲炸裂，化作一朵覆盖天地的赤红花影，携无尽毁灭之力，将磨盘生生撕裂！
顾长渊震惊：“芷安，你——”
沈芷安却只是含笑看他，低声道：“我不悔。”
轰隆隆！
轮回巨影在赤红莲影之下，终于彻底崩解，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天地。
整个轮回海，轰然破碎。
——
当光芒渐渐褪去时，二人已然重新立于古道之上。
第六道门户，悄然崩塌。
“轮回终劫，破。”
那古老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意，仿佛连它都未曾想到，会有人以如此方式逆斩轮回。
沈芷安全身浴血，气息虚弱到几乎消散，但她仍站得笔直。
顾长渊握紧她的手，声音沙哑：“芷安，你还在……你还在。”
她轻轻点头，目光却望向前方。
只见古道尽头，浮现出最后一道苍茫光幕，光幕之后，一座恢弘殿宇若隐若现，散发着超越天地的气息。
“走吧。”沈芷安声音低沉，却透着决绝。
他们并肩，踏向那最终的殿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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