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榕回府之后,让张太医入府诊了脉。
张太医也觉得神奇,之前林青榕昏迷数月,连月事都不来,怎么突然就有孕了吗?
他说了几种可能的原因,林青榕一一思索之后,都觉得不可能。
又叫了好几个大夫进府,然而所有诊断,都是一样。
的确有孕了。
这番大张旗鼓的请了数个医生,当然府上会好奇,她到底怎么了?
赵侧妃如今正在管家,便叫人过来询问,林青榕如实说了。
赵侧妃大喜过望。
甚至比自己当初自己有孕,还要高兴上几分。
她马上把消息传递给府中众人。
甚至还亲自跑到沈侧妃那里,站在沈侧妃的院子门口,喊了好几遍。
沈侧妃在屋中,被关了禁闭,不能出来骂她,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程芳菲知道后,虽然没发火,但神色晦暗,又说了那句,“她怎么运气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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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到达前线。
昭王得知后,也十分高兴。
“本来还以为老三要绝后!想着天下大定之后,便为他纳上几房妾室,生上几个孩子。既然老三媳妇有孕,也不用到时候再想办法开导他。”
他长叹一声:“老三脑子一根筋,那日说那番话,真是大逆不道!不过用人之际,我不跟他计较罢了!”
全福赶紧恭维道:“王爷爱子心切,三爷如何不知。不过也是一心扑在王爷大业之上,无暇顾忌子嗣之事罢了。如今三夫人有孕在身,若是三爷知道了,估计也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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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摸着胡须,想了一会儿,突然道:“老三是个媳妇迷,若是他知道他媳妇有孕,会不会就此分心?可别听了消息,马上调头跑回涿郡……”
“啊,这个……军令如山,兵行至此,连王爷您也亲临一线,三爷应该不会如此……”
“不能不防啊!这几个小子,就没有叫我省心的!以前觉着,老二聪明伶俐,没想到,老二竟惹出这么多乱子……还觉得老三看着稳重踏实,没想到又是个死心眼……
倒是老大,之前看着他窝囊,没有血性。没想到,如今到比他们兄弟二人都强上许多,至少不会在男女之事上,多花太多心思……
男人,就该胸怀天下,把心思放在正道上!每日因为女人,闹得天翻地覆,这成何体统?”
全福笑道:“二爷三爷还都年轻,有这样的性子,也是正常。此次三爷领兵南下,二爷在后方做粮草调度,经此历练之后,估计性子会改变不少……”
昭王叹道:“但愿如此吧……”
于是,他将消息隐下,并未告诉魏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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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虽然不明白,为何会突然有孕。但已经来了,她也当做意外之喜。
可事情却一件不落,依旧每日忙忙碌碌。
王妃和赵侧妃都劝她,“不要太过于劳累,养胎最为要紧!”
林青榕却道:“我们商队,从关外运回的珍稀药材,也是要给王爷做补给的!这些东西是三爷临行前交代我的,我也不好不办……”
把昭王和魏渊搬出来,无人再说什么。
赵侧妃生怕在她管家的时候,出什么差池。
于是,便又安排自己身边的嬷嬷,每日嘘寒问暖。
并且只要林青榕出门,也都陪着她一道。
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身边有自己人,嬷嬷们都有经验,至少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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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芷如今身心已经好了不少,也时常跟着林青榕一道出门,看她如何处理各个店铺的事务。
甚至与人商谈之时,也不背着她,让她扮作男装,做自己的小厮。
魏芷长得本就英气十足,跟在林青榕身后,竟被不少少女倾心。
隔三差五,就会托林青榕身边之人,送个什么手绢香囊一类的礼物给魏芷。
林青榕看着这些,哈哈大笑。
“好一个魏小郎,收割了这么多少女的芳心,准备娶谁过门才好?”
魏芷一脸无奈。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那些香囊手绢,全都叫人退了回去。
林青榕叹道:“今日不知多少女儿家的芳心,要碎了一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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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芷却十分坚定。
“我知道她们如何想,所以,才不能收!当初,我也给那人送过不少……哎,他都没有回应过……我以为他收下了,便会想着,既然愿意收,就一定也有情意……
其实不然!若是没有情意,一开始,这些东西就不能收!最初不给人幻想,才不至于到后头无法收场……”
林青榕觉得,魏芷说得十分有道理。
但依旧忍不住逗她:“但我可听说,某人收了刘小将军的礼,并未退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魏芷红了脸,但还是强自镇定,辩解道:“他要跟着三哥出征,我若是不收,恐怕他心里乱想,坏了父王大事。索性先收了,等回来之后,再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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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大笑道:“若是将来凯旋,迎接他的,不是你的回礼,反而是把他的礼退了,恐怕刘小将军会气得大哭起来!”
魏芷撇撇嘴,“哭就哭呗,又没说男子不能哭?他若是真敢掉眼泪,我倒也能高看他一眼!我昨日看的杂书,上头那男子,就是哭哭啼啼,极爱撒娇。我本以为看了会觉得无趣,没想到,倒是觉得新奇……”
说起杂书,魏芷精神抖擞,兴奋不少。
林青榕无语望天。
没想到自己竟然给她种草了这种不得了的东西!
现在魏芷甚至自己去找书商购书,而且看的内容,比想象中还要大胆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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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姑娘家,看这种书,你母妃知道了,还能得了?”
魏芷如今脸皮也厚了不少,撇撇嘴道:
“我不给她惹事,不想着乱七八糟的男人,只是在家看闲书,她才不管我看的什么!她巴不得我日日看书,这样,才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呵呵,我才不会随了她的心愿!这天下之大,我还没一一看过,就想让我轻易嫁人,想都别想!等我略尽千帆之后,便娶个男子进门。到时候,夫贤子孝,也能成一段佳话!”
林青榕拍着手笑道:“有志气!好女儿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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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除了林青榕有孕,还有一人,已经到了生育的时候。
薛姨娘有孕许久。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或者嫉恨中,诞下一子。
昭王大喜。
正巧靖北军先头部队,已经行至汜水。
于是,昭王亲笔写下魏汜二字,赐予五郎为姓名。
所有人都送上了生辰贺礼。
林青榕如当初给程芳菲送的贺礼一样,同时也送了一些补气血的吃食。
薛姨娘倒是十分和气,并未叫林青榕吃闭门羹。
二人便坐在一处,随便聊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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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就听到丫鬟从外头进来,说着:“世子身边的丫鬟,又来送东西了!这次竟是一对玛瑙手串!这手串这样大,小孩子如何戴得?世子也真是的……”
薛侧妃脸上微微挂不住,赶紧打断她:“是世子妃心善,送来这些东西,你好生收着便是!多嘴什么!再乱说话,就出去吧,我这里留不得乱嚼舌根的!”
丫鬟赶紧闭嘴,不再多言。
薛姨娘有些尴尬,朝着林青榕笑了一下。
林青榕却没当回事,叮嘱她,“要好吃好喝,身心舒畅最重要,不要委屈自己。”
薛姨娘点了点头。
虽然笑着,但眉间似乎浮起一层愁容。
林青榕与她关系不算熟,只能点到为止,说多了竟像多管闲事似的。
又坐了一会儿,便从薛姨娘的院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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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快。
魏渊的兵马已经一路南下,横扫数个郡县。
北方七郡,本来就是“只知涿郡,而不知南直隶”。
到了中原地区,是新皇门生故地。
但靖北军是准备讨伐叛军的,因此,这些郡县也抵抗者少。
竟然让他们一路通行,与那股义军碰头。
二皇子旧部以为他们是救兵,但没想到刚一遭遇在一处,便被靖北军打得落花流水。
义军实在不解,叫使者去见魏渊,当着他的面,大骂他背信忘义。
魏渊也不生气,任由他骂了一通之后,又把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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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煜十分不爽,“三哥为何要放他走?这竖子如此猖狂,该杀了才是!”
魏渊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战场上兵戎相见时,不能心慈手软。但这种时候,他骂一两句,又能如何?”
魏渊边说,边奋笔疾书。
他每日都要写上数页纸的详细战报,发给后方督战的昭王。
顺便,还要给林青榕修书一封,发回涿郡。
刘煜见他一边写,竟然一边微微勾起唇角。
写个战报,竟然能笑起来?
这样子实在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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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忍不住,勾头看过去。
“……行至淮南,此地淮南豆腐、上窑撒子,十分出名……霜雪将至,记得添衣……有当地腊梅一支,以寄相思……”
还未念完,就被迎面扔了个砚台过来。
刘煜反应极快,抓在手上,但墨汁还是盖了一脸。
“滚出去。”魏渊声音冷漠。
这态度与他笔下所言,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刘煜委屈巴巴的,缩头缩脑地退出去。
过了片刻,又掀开营帐,探了个小黑脸儿进去。
“三哥,你在哪儿折的梅花?”
魏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行行,我不问了,不问了……”
刘煜放下帘子,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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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门口,唉声叹气。
“三哥日日给三嫂写信,三嫂也都回信了。但我给阿芷写信,为何她一封都不回?难道竟是因为,我未曾折梅的缘故?”
他絮絮叨叨地嘀咕着。
不多时,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营地西北十里,了望哨,有梅林,速去速回。”
“嘿嘿,多谢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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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收到梅花的时候,花瓣已经从枝上掉落。
她将信封中的花朵尽数倒出,守在袋中。
虽然已经过了几日,但腊梅香气依旧残存。
林青榕深吸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樱桃笑道:“夫人每日,就收到信的时候,才会高兴!”
林青榕叹道:“并非是我不高兴,而是最近生意难做,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喜事!”
她将林家的所有生意,尽数收回。
同时,也增添了不少烦恼。
如今才明白,像菱歌那样有做生意天赋的掌柜,竟是世间少有!
大部分人,竟都十分草台,每日都能有新的气要生!
外加上大战开启,虽然远在涿郡,但百姓还是心中惶惶,多多少少,也对生意有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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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却是劝道:“没生意也是好事儿。正好,您趁着这时候,好好安胎。”
她说完,又有些不满:“为何您有孕之事,不让告诉三爷?这天大的喜事,若是告诉三爷,指不定他一高兴,连着打几个胜仗,说不定,能早日回程。”
昭王担忧魏渊心里都是媳妇,若是知道媳妇有孕,肯定心不在焉。
于是,让王妃专门叮嘱林青榕,不要说漏了嘴。
林青榕倒不在乎这个。
说了又没什么用,魏渊不能回来。
她也不会因为多一人知道,就能多吃一碗饭。
“其实不说,也挺有意思。我倒是挺期待,他知道之后,是什么表情!这种乐子,要是不能亲眼看到,那多遗憾啊……”
林青榕托腮笑着,陷入无限畅想。
她将腊梅收了,又将卧房中的百合掐了一株,塞入信封,和信一道给魏渊寄出。
樱桃忍俊不禁,“王爷夫人这感情好得,恐怕涿郡都是头一份儿呢!”
林青榕叹道:“百合安眠,只愿他能吃好睡好,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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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在前线,与打着二皇子旗号的军队,交战数月,终于将其全部歼灭。
剩余的散兵游勇,纷纷四散逃窜。
那不知真假的“二皇子”,也下落不明,不知去向。
新皇大喜,准备犒劳靖北军。
但到底在哪里犒赏,一时间,又在朝中掀起争执。
“让靖北军赴京受赏……兵临城下,若是他们起了异心,恐怕整个京城的御林军,都不够他们动动手指的!”
“可如果派人前往前线封赏……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站出来,承担此事……”
皇帝在书案后,看着如雪片一般的奏折,实在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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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翰林院站出一人,奏请圣上,说愿意去前线,替圣上宣旨,犒赏三军。
满朝哗然。
“沈翰林乃二皇子旧部,指不定当初弑君,也有他的谋划参与!因是长乐公主驸马,才能保全性命!如今在翰林院当差,竟然还不老实!如何确定,他没有二心?”
“非也!正因为沈探花是长乐公主驸马,所以,叫他去正合适!靖北军乃野蛮之师,若是别人去了,指不定有性命之忧。可驸马爷去了,反而他们不敢轻易动杀心!”
“动杀心,说明他们要反!正好能加以示警,有何不好?”
“那你去宣旨!若兄台能为朝廷,探出靖北军有造反之心,恐怕史官浓墨重彩,能让兄台进名臣传!”
众人吵个不停。
沈玉华权当没有听见。
最终,新皇实在没办法,还是让沈玉华去前线,犒赏靖北军。
二人相见。
魏渊先是一愣。
因为魏渊认知中的沈玉华,也算是名流名仕,仪态卓然,不少女子心中的玉面郎君。
没想到也就一年光景,竟这般憔悴。
一脸胡茬不说,甚至眼下乌青,十分深重。甚至一身蓝衫穿了数日未换,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魏渊忍不住叹道:“你这般模样,叫涿郡那些心仪你的女子见了,恐怕要哭瞎几双眼睛……”
沈玉华嗤笑一声,“那于我何干?”
沈玉华此番前来,并非是他本意。
长公主亲自叫他前来,他不得不来。
带来的消息,也不止新皇的犒赏,还有长公主写给昭王的密信。
魏渊叫人把信送去给昭王,自己则把沈玉华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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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对月小酌。
虽然当初有些嫌隙,但好歹也是多年旧友。
魏渊见他这般消沉,忍不住劝上两句。
“实话可以告诉你,我们领兵南下,自然不是真的为了什么剿灭叛军……”
沈玉华冷笑:“这个自然,不还要清君侧吗?你们大可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京中御林军常年疏于训练,全是官宦子弟,都是一群废物!我都说过,这些人不可信,但二皇子不听……”
他长叹一声。
“我这一生,也就如此了……跟错了人,站错了队,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初我最看不上的婚事,竟然保我一条性命。想想,我也真是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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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却道:“你之才学,虽不敢说名震古今,但也是当世少有。为何这般妄自菲薄?若是你愿意,大可留在我军之中……”
“我可是二皇子的谋士,你们能相信我?”沈玉华面带讽刺,“魏渊,你以前并非如此!”
魏渊静静地看着他。
沈玉华冷笑道:“以前的你,有一说一,绝对不会说这种场面话,漂亮话!如今,竟然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怎么,你是在可怜我?呵呵,不用!”
沈玉华猛然起身,端着酒杯,低头凝视了一会儿。
“我之前说过,你我兄弟之情,早已恩断义绝。你也不用假惺惺地可怜我!我不需要!你们领兵南下,是大势所趋,天命所至,这个……我认了……但什么好事儿,你都要有……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魏渊不知如何劝他,沈玉华却情绪控制不住,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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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又要给他斟酒,却被沈玉华拦住,将酒杯抢了过来,对着自己嘴里,就是一通猛灌。
他不胜酒力,灌了几口,就呛住了。
魏渊帮他拍打,却被他推开。
他流着泪,声音萧瑟:
“我不服,凭什么?我心中也有情意,并不比你少,为何她会倾心于你?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可以不找三妻四妾;可以与她聊古今话本,谈天说地;也可以带她畅游九州,尝尽天下美食……
这些你真的能做到吗?一时不纳妾容易,将来你身份和今日不同了,能一辈子不纳妾?
你向来不喜文墨书画,你能与她畅聊古今传奇故事吗?
她喜甜食,你却不爱,你们连饭都吃不到一块儿!我真的不明白,为何她会……”
沈玉华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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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长叹一声,轻声道:“情爱一事,本就不是施力就能获得之物……”
“你放屁!”
一个玉面书生,竟然突然说了如此粗鄙之话,显然是把沈玉华气到了。
“你和长乐早就勾结了!长公主看似支持二皇子,实则是支持你们!我与长乐的婚事,你敢说,你没有插手?”
魏渊沉默不言。
“你别装了!长乐都告诉我了,你们早已说好!虽然不知你答应了她什么,但她向先皇奏请,让我做她的驸马,这是你的主意!你还说什么‘并非施力就能获得’……魏渊,你在这上头,花了多少心思,施了多少力?”
魏渊无法反驳。
如果说对沈玉华心中有愧,大抵只有这件事。
毕竟,不送信件,还能以男女大防来搪塞;撺掇他进京赶考,这也是沈玉华心中所想,他不过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和长乐郡主商议,让沈玉华做郡主郡马,则是他唯一觉得,有所亏欠的地方。
当然,如果沈玉华不愿意,他也可以拒绝……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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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华闭上眼睛,仰天长啸。
“我为了二皇子的千秋大业,答应了和长乐的婚事!长乐什么样的脾性,全京城都知道!她左一个面首,又一个小倌,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这婚事,在京中众人眼中,就是个笑话……
我与她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我卧薪尝胆,只为了能让二皇子登上大宝,我就能封侯拜相,再也不用受人掣肘……这样,我再去求娶心爱之人,也能随心所欲……”
他将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
“可惜,我终究还是失了先机……如今,这般……或许,也是我自作自受……”
他说着,竟将酒壶一扔,仰面躺倒,闭上了眼睛。
魏渊将自己酒杯中的酒,慢慢喝完。
看着天上的月光,长叹道:“情爱一事,和封侯拜相,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古多情空余恨,我只是比你幸运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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