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阁是京师里有名的裁缝铺子,专门做富贵人家的生意。
原本江喜玲都是叫了师傅到家中去丈量尺寸的。
但今日出都出来了,便逛一逛彩衣阁。
逛彩衣阁还是其次,主要是想和昔日的闺中姐妹见面,各自说一说心中的烦恼事。
江喜玲有一个闺中时的密友,嫁的亦是长房长子,糟心事也不少。
今日江喜玲便约了这位闺中密友。
彩衣阁专门用来招待贵人的包厢,陈设精致,香气袅袅。
密友估摸着快到了,江喜玲便遣了文娘子去接。
文娘子出去了一会,却是很快又回来。
她一脸的喜色,附在江喜玲耳边嘀咕了一番。
江喜玲神色大喜,她那小姑子,终于有了好去处。
小姑子是看上了吴侍郎家的长子吴彦升,婆母也觉得吴彦升甚好,可她打听过了,吴彦升对小姑子压根就没有心思。
吴彦升是个文弱书生,又如何会喜欢毛毛躁躁、健壮如牛的小姑子呢?
可忠勇侯府的长子,是个痨病鬼,婆母定然不会同意小姑子嫁过去的。
烦恼间,丫鬟将她的闺中密友领进来。
闺中密友见江喜玲神色烦恼,细细一问,却是笑道:“这还不容易,我呀,还真听说过这么一个妙招。”
……
李编修匆匆来接圆娘时,圆娘感觉到丈夫满面春风,似是十分高兴。
但丈夫高兴归高兴,却是没有与她说半句话。
经过卖香料的铺子时,李编修拉着她进去:“家中可是没有香料了,我们买一些回去熏衣服。”
大虞贵族间流行熏香,可大部分香料都十分昂贵,他们平时只敢买极少的昂贵香料,再掺杂普通的香料来熏衣服。
这一点圆娘还是挺擅长的。
这一回丈夫却是直接开口道:“掌柜的,给我称五十贯钱的依兰香。”
依兰香是店家制作好的专门用来熏衣服的香料。
五十贯钱的依兰香也没有多少,但对于平日节衣缩食的李编修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
可这五十贯,丈夫从哪里得来的?
丈夫的俸禄可没有那么多。
圆娘正在一旁默默的想着,丈夫忽然转过头来看她:“圆娘,取五十贯的银票与我。”
圆娘一惊,下意识地应:“羽郎,我没……”
“我省得临出发前,岳母给了你不少私房钱。”李编修语气轻快,“圆娘,我们的机会来了。今日来的那位刘大娘子,你可省得,那是流花县主。”
他没注意到,他提起流花县主时,正在称量香料的掌柜眼皮微掀,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皮。
“今日流花县主邀我三日后到流花院去,我可不得好生把衣服熏一熏,可莫让别人看低了去。”李编修神态自若地说着。
刘大娘子哪有邀请他去,不过是顺口说一声,他还真就当真了。
圆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李编修催促她:“圆娘,赶紧取银票出来啊。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要牢牢抓住。”
他目光焦急,仿佛圆娘再不答应,他就要去搜她的身了。
“我身上真没有银票。”圆娘说,“不然先用这个抵着罢。”
她说着,从手上褪下一只金臂钏来,轻轻的放在柜面上:“掌柜,这个可够?”
香料铺子的掌柜还没回答,李编修便抢先道:“够,怎么不够?还绰绰有余呢,掌柜快快折算一下,再给我称一些其他的香料。”
香料铺子的掌柜默默地看了圆娘一眼。
圆娘唇角勾起一丝苦笑:“余下的事情,劳烦掌柜了。”
她说完,往后退了两步。
铺子里虽有各种香料交织而成的气味,但她还是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鱼腥味。
今日她一共杀了三尾鱼。
由于是新手,惊惶不已的她狼狈不堪,脸上、身上全溅了鱼血、池水、鱼鳞。
她身上现在穿的,是沈大娘子母亲的旧衣裙。
丈夫却全然没有发觉。
虽换了衣裙,又洗了几次手,但身上还是有淡淡的鱼腥味。
有了金臂钏作底气的李编修分外亢奋,自顾自的挑选着香料。
圆娘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看岔了眼。
她的丈夫,好似在池中亢奋的游来游去的那尾鲤鱼。
买好了香料,李编修分外满足。
接着他又迫不及待的拉妻子到裁缝铺子去:“好圆娘,你手上不是还有好几只金臂钏?”
岳母甚是疼爱妻子,妻子的手上,一度戴过十多只金臂钏。
可以前李编修也没有动过典卖金臂钏的心思。
今日的李编修,像是魔怔了一般。
圆娘抬手,又从手上褪下一只金臂钏来:“因为要到沈家学厨艺,妾身今日并未戴多出来。”
“这一只也够了。”李编修掂着金臂钏,神色满意。
圆娘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李编修满载而归地领着妻子回到家中,天色已经黑透了。
圆娘沉默地去厨房升火。今日处理了三尾鱼,身体早就疲乏不堪。她想要尽快的洗漱,而后在床上躺一躺。
如今她已经学会熟练的升火了。
李编修满脸喜色地转悠到厨房来:“圆娘,今日那沈大娘子,可有教授你厨艺?”
“没有。”圆娘说,“今日只教了我杀鱼。”
“哦,那很好。你可学会了?”
圆娘望着灶眼中熊熊的烈火,轻描淡写:“学会了,但是还不熟练。”
沈大娘子说得没错。凡事都有第一次。
第一次杀鱼的时候,她慌得不行。第二次的时候有了经验,已经好很多。到第三次的时候,她已经有模有样了。
圆娘决不会告诉丈夫,今日她吃到了自己亲手杀的鱼烹煮成的菜肴,的确很香。
当然了,是沈大娘子的手艺了得。
“那很好。”李编修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流花巷流花院流花县主,压根没注意到妻子的不同。
他问完妻子,又转了出去。
晚上歇在床上时,圆娘刚躺下,李编修便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圆娘乖乖的缩在他怀中,听他说:“圆娘,待我升了官职,我们就把你喝的避子汤给停了,可好?到时候,我们要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可好?”
圆娘一直都喝着避子汤。
“好。”圆娘应道。
身后的丈夫很快响起鼾声。
圆娘却一直想着,明日若是再杀鱼,该如何一刀结束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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