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在冰冷的海底,四周是模糊的光影和断续的声音。剧痛像水草缠绕着神魂,每一次试图上浮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力量如同灯塔的光,穿透黑暗,将我一点点拉回现实。
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禁地穹顶上熟悉的、散发着幽光的符文。身下是铺了柔软兽皮的青石,身上盖着那件带着玄苍气息的薄毯。喉咙干得发疼,浑身像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软无力,尤其是眉心深处,依旧残留着针扎似的余痛。
“醒了?”低沉的声音从旁传来。
我偏过头,看到玄苍就坐在不远处的石台上,膝上摊着那卷古老的竹简,但目光却落在我身上。他脸色有些苍白,衣袍换了一身,依旧是玄色,却更显沉凝。整个人的气息像是暴风雨后的大海,表面平静,深处却涌动着未散的波澜。
“法典……”我声音沙哑得厉害。
“无碍,灵性受损,但本源未失,温养可复。”他合上竹简,起身走到我旁边,递过一个玉杯,里面是散发着清冽药香的液体,“喝了。”
我勉强撑起身子,接过玉杯一饮而尽。液体入喉,化作一股暖流滋养着干涸的经脉,连神魂的刺痛都缓解了几分。
“我睡了多久?”
“三日。”他言简意赅,收回玉杯,指尖凝起幽光,再次点向我的眉心,检查我的伤势,“神魂透支,本源震荡,需静养月余,不可再妄动灵觉法力。”
月余?这么久?我皱了皱眉,想起昏迷前的事:“那个影族……”
“重伤遁走,短期不敢再现。”他语气平淡,但眼底闪过一丝冷厉,“但其本体未灭,终是隐患。”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你最后那一下灵觉牵引,险中求胜,时机把握尚可。若非你强行出手,法典恐已毁于其手。”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当时……没想那么多。” 主要是您那句“减免本金”太诱人了……这话我没敢说出口。
“鲁莽。”他评价道,语气却并无多少责备,反而抬手,将一股精纯温和的魂力度入我识海,助我修复损伤,“下次,量力而行。命若没了,债便烂了。”
我:“……” 果然还是为了债!
不过,感受着识海中那小心翼翼的修复力量,我心里还是有点暖。这老妖怪,嘴硬心软?
“皇城那边……”我想起那夜的混乱。
“官方宣称有邪修潜入,已被击退。宝库损失,秘而不宣。”玄苍淡淡道,“经此一役,宫中守卫已全面加强,画皮妖渗透计划受挫。但……”
他话锋一转,眼神深邃地望向禁地入口方向:“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有几个老家伙,近日动作频频,似与此次袭击有隐晦关联。”
我心中一惊:“朝廷里……有内应?”
“未必是直接勾结,或许是借刀杀人,或许是利益交换。”玄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人族朝堂的倾轧,有时比妖邪更诡谲。此事,周师侄会暗中调查。”
我沉默了。本以为击退强敌能换来片刻安宁,没想到水面下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这胤都,真是步步杀机。
接下来的日子,我老实待在禁地养伤。玄苍似乎也暂时放下了“讨债大业”,每日除了为我疏导神魂,大部分时间都在调息恢复,偶尔会离开片刻,想必是去处理外界事务。禁地难得地恢复了最初的寂静,甚至比最初更静,因为连他那催更的敲击声都没有了。
我每日喝着不知名的药液,在他帮助下修复神魂,闲来只能看看那些养神的札记,日子过得如同幽居的病人。伤势恢复得很慢,每一次神魂疏导都伴随着酸胀疼痛,但能感觉到识海在一点点变得稳固。
有时,我会偷偷观察打坐中的玄苍。他闭目时,眉宇间会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那夜大战,他看似占据上风,但面对影族强者和两只画皮妖的自爆,定然也消耗极大,甚至可能受了些暗伤。可他从不提及,只是默默恢复。
这种沉默的守护,让我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愈发清晰。
这日,我伤势稍好,忍不住问道:“那个……减免本金的事,还……算数吗?”
玄苍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自然算数。待你伤愈,法典温养如初,便依约减免……一成本金。”
一成?!我瞪大了眼睛!拼死拼活才一成?!
“怎么?嫌少?”他挑眉。
“不不不!一成也很好!多谢夫君大人!”我赶紧挤出笑容。有一成是一成,总比没有强!蚊子腿也是肉啊!
玄苍低笑一声,重新闭上眼:“且安心养伤吧,债……慢慢还。”
我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又摸了摸隐隐作痛的眉心,叹了口气。好吧,慢慢还。至少,现在我们还活着,法典也保住了。这危机四伏的胤都,有这个嘴硬心软的老妖怪在身边,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只是不知道,这暂时的平静,又能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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