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鹤亭里的风,似乎都被诗酒般的暖意浸软了。
白居易指尖捻着那卷泛黄的诗稿,指腹轻轻摩挲过“江南好,风景旧曾谙”的墨迹,目光望向亭外泛着微光的西湖。
喉间不自觉吟出:“未能抛得江南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话音刚落,苏轼便抚掌而笑,青衫袖角随动作轻扬,眼底盛着对西湖的熟稔与偏爱:“乐天兄此句,倒让我想起当年心境——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范仲淹立于亭柱旁,闻言也缓缓颔首,唇边漾开一抹少见的柔和。
他半生戍边,惯了“长烟落日孤城闭”的苍劲,此刻身处江南晨雾里,竟也生出几分温润的诗兴:“江南好景别来久,谁伴我、醉中吟?今日得二位与汪晓小友相伴,倒让我重拾了几分当年与友人论诗的意趣。”
三位英魂你一言我一语,时而追念往昔岁月,时而品评彼此诗作。
连提及当年朝堂旧事时,也少了几分针锋相对,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白居易说起当年疏浚西湖、筑堤便民时,百姓送他的那筐新采的龙井。
苏轼笑谈自己当年在东坡种稻、酿蜜酒,却总被邻里孩童讨酒喝的趣事。
范仲淹则轻声说起西北边关的寒夜,将士们围着火炉煮着浊酒,却仍念着“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初心。
汪晓立在亭角,静静听着三位先贤的对话。
他能清晰感受到,三人魂韵间的隔阂正一点点消融,原本各自独立的乳白、浅青与淡青魂光,竟开始隐隐交织,像是三条不同的溪流,正缓缓汇入同一片江海。
风穿过松枝,带着晨露的湿润与松针的清香,他忽然抬头望向东方天际。
只见墨蓝色的天幕已悄悄褪去浓沉,一抹极淡的鱼肚白正从山巅漫开。
“三位前辈,”汪晓轻声打断了亭中的谈笑,“天快要亮了,阳间的阳气会随着晨光渐盛,对魂体损耗极大,晚辈这里有件法器,或许能为诸位暂避阳气。”
话音未落,他抬手在胸前结了个印诀,淡金色的光芒从他掌心缓缓溢出,在空中凝成一面半人高的幡旗。
幡面是极浅的流云纹,微风拂过时,幡面轻轻颤动,竟似有无数细碎的魂光在其中流转,像藏着一整个温柔的星空。
白居易、苏轼与范仲淹的目光瞬间被这面幡吸引,同时收敛了笑意,眼底多了几分审视。
范仲淹率先迈步上前,指尖悬在幡面上方一寸处,能清晰感受到从幡中传来的温润魂韵。
不似寻常阴物那般带着寒意,反而像春日里的暖阳,让人魂体都觉得舒畅。
他收回手,转向汪晓,语气里满是探究,“此幡看着非同寻常,寻常避阳法器多带阴寒之气,可这幡却透着暖意,倒不像是用来躲阳气的,更像是……滋养魂体的……”
“前辈好眼光。”汪晓迎着目光,指尖轻轻点在幡面上,淡金色的幡面泛起一圈涟漪,“这是万灵聚魂幡,里面不仅能隔绝阳间的阳气,让诸位魂体安稳栖身,更重要的是,幡内布有聚魂阵。魂体在里面,不仅能慢慢凝实形态,还能借助聚魂阵的魂境修炼。待魂体愈发稳固,日后即便在阳间待得久些,也不会轻易被阳气灼伤。”
苏轼凑近幡面,鼻尖微动,忽然挑眉:“我竟隐约闻到几分熟悉的魂韵气息,像是……岳鹏举的?”
他当年与岳飞虽不同代,却早闻其忠勇之名,甚至曾在词中暗赞其“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的豪情。
此刻从幡中捕捉到那缕熟悉的刚劲魂气,不由得心头一动。
汪晓点头,语气愈发恭敬:“晚辈确实已邀六位英魂入幡。他们分别是穆桂英将军、岳飞元帅、高仙芝将军三位武将英魂,还有苏小小姑娘,武松兄弟,以及文天祥先生。”
白居易语气里满是震惊,“文文山与岳鹏举竟也在!文山先生‘人生自古谁无死’的气节,鹏举元帅‘精忠报国’的赤诚,皆是世间少有的忠魂。他们肯入你幡中,足见你心性可靠,绝非那些贪图私利的阴修之辈。”
范仲淹也缓缓颔首,指尖再次拂过幡面,这次的动作里多了几分郑重:“穆桂英将军率军抗辽、高仙芝将军镇守西域,皆是我生前便听闻的英烈。前者巾帼不让须眉,凭一腔热血护北疆安稳;后者万里戍边,将大唐威仪播撒西域,当年我读史时,便常为二位的忠勇慨叹。”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了然:“至于武松兄与苏小小姑娘,是我成魂后,在江南夜游时听往来游客提及的。听说武松兄当年景阳冈打虎、为民除害,一身正气连阴邪都惧;苏小小姑娘虽为花魂,却有文人风骨,魂韵纯净得不染半分浊意。”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汪晓,眼底多了几分认可:“能让这六位,既有我生前敬慕的前辈英烈,又有后世传扬的刚正魂灵齐聚,你这聚魂幡,倒真是个藏英纳贤的好去处。”
苏轼笑着拍了拍汪晓的肩膀,青衫袖角扫过幡面,带起一阵轻风吹:“既如此,我等便却之不恭了。有此幡庇护,日后也能更自在地帮你处理散魂之事,不用再担心日出后魂体受损。说不定待得久了,还能在幡中再写几首新词呢。”
汪晓将万灵聚魂幡的幡面再展宽些,淡金色的光晕在晨光里愈发柔和。
最先动的是白居易,他望着幡中流转的温润魂韵,没有多言,只是轻轻颔首,周身的魂光便化作一道流光,稳稳飘进幡面,转瞬便与幡内魂韵相融。
苏轼见状,指尖捻了捻青衫衣角,眼底闪过一丝对这新奇法器的好奇,随即也不再犹豫,魂影轻动,跟着化作一道微光入了幡,动作间还带着几分他惯有的豁达自在。
最后是范仲淹,他先是站在原地,目光在幡面与汪晓之间轻轻扫过,似是在确认这法器的安稳。
片刻后,他眼中的审视化作笃定,也跟着前两位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幡中。
三道魂灵先后入幡,幡面只轻轻颤动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
汪晓小心翼翼地收起万灵聚魂幡,将其化作一道微光收入掌心。
抬头望向天际,此刻东方的鱼肚白已染成了淡粉色,晨光正透过松枝的缝隙,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远处隐约传来了行人的脚步声与交谈声。
“该回去了。”汪晓轻声自语,脚步不由得加快。
他避开晨间早起的环卫工人与晨练的老人,身影在晨光中微微透明。
大约十五分钟左右,便到了陈倩倩的公寓楼下。
楼下的早餐店已经开了门,蒸笼里冒出白汽,裹着豆浆与油条的香气。
汪晓想起陈倩倩昨晚说想吃咸豆浆,便快步走了过去,买了一杯热乎的咸豆浆,两根刚炸好的油条,还额外加了一个她爱吃的茶叶蛋,小心翼翼地用袋子装好。
推开门时,屋里还带着清晨的微凉。
汪晓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将早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先探头往卧室看了一眼。
窗帘拉得很严实,只透过缝隙漏进几缕极淡的晨光。
床上的人蜷缩在被子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汪晓放轻脚步走到卧室门口,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
他知道,这段时间陈倩倩实在太累了。
拂晓鬼屋的装修方案要改,员工要招聘,还要对接消防与工商的手续,每天忙到深夜才回家。
连她之前一直坚持的武者炼体都停了。
想到这里,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缓缓在床沿坐下。
被子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动了一下,往他这边靠了靠。
汪晓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心头泛起一阵柔软,像是有温水在慢慢流淌。
他俯身下去,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然后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他的唇带着魂体特有的微凉,却又藏着几分滚烫的心意,落在她皮肤上时,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
“唔……”陈倩倩的睫毛颤了颤,像蝴蝶扇动翅膀。
她缓缓睁开眼,眼底还蒙着一层浓浓的睡意,视线有些模糊。
直到看清床边的身影,她的眼神才瞬间亮了起来,像星星落进了眼底。
她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伸开手臂,一把将汪晓揽进怀里,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手臂用力地环着他的腰。
“汪晓……你回来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尾音微微发颤。
呼吸间的热气透过他的衣服,传到他的皮肤上,带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那是她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很好闻。
汪晓被她抱得很紧,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身体里忽然涌起一股熟悉的燥热。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放在身侧的手都有些发烫。
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冲动,每次和陈倩倩靠得近时,身体都会本能地有反应,可他却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已经凝聚了实体,有了触觉与感官,可他毕竟是魂体,万一……万一和她行房后,他的鬼气有可能会伤到她的身体,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底的燥热,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声音放得极柔:“嗯,我回来了,你再睡会儿吧,还早。”
陈倩倩点点头,抱得更紧了,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猫。
汪晓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一点点漫进屋里,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屋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就这样,一人一鬼紧紧抱着,一抱就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后来,陈倩倩的睡意渐渐散了,缓缓睁开眼,抬头望向汪晓的脸。
晨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
陈倩倩的心头顿时浮起一丝暖意,像有小太阳在慢慢升起,忍不住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手臂缠得更紧了,连腿都轻轻勾住了他的腰,整个人像藤蔓一样缠在他身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的背上轻轻摩挲着,顺着他的腰线慢慢往下滑,最后停在了他的小腹处。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脸颊微微发烫,鬼使神差地,她的手又往下挪了几分,恰好碰到了某个部位。
“嗯?”汪晓的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向她,眼底带着几分惊讶。
陈倩倩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收回手,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连耳根都红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连自己都听不清,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汪晓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眼底的燥热渐渐褪去,只剩下满满的温柔。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带着几分笑意:“饿了吧?我买了你爱吃的咸豆浆和油条,再不吃就凉了。”
陈倩倩听到“咸豆浆”,从被子里探出头,却还是没松开抱着他的手:“那……你陪我一起吃。”
“好,我陪你。”汪晓笑着答应,心里像被灌满了蜜糖,甜得发慌。
他知道,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只要有陈倩倩在身边,他就有勇气走下去。
哪怕他是魂,她是人,哪怕前路漫漫,他也会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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