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集中精力追查赵立春的线索,其他事可以往后放。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高育良跳出来阻拦,到时候再应对也不迟。
或者,他也可以被我们利用。
现在不是直接冲突的时候,而是该集中精力办正事。
不该为了抓权而去找赵立春的问题,这才是关键。”
两人从京城出发时,就背负着一个明确的任务。
那就是查清赵立春的所作所为,这件事。
是他们来汉东的根本目的,上头早就有人要动赵立春。
更进一步的考虑,是把他调离。
这件事,整个汉东只有他们两个知情。
这也是他们在汉东敢放手去做的底气。
如果任务完成不了,他们谁都别指望升迁。
甚至,可能落得和赵立春一样的下场。
听罢这些话,沙瑞金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从本质上说,他是个和李达康相似的人。
一切都得围绕目标转。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和高育良有分歧,虽然高从不主动出手。
可他现在还是想着怎么把权力集中到自己手里。
现在田国富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偏离了初心。
他这才明白,自己最近确实有些急躁了。
光顾着控制局面,却忘了自己最该做的事是什么。
那就是搜集赵立春的问题证据,虽然上头没催。
但这个任务,才是他来汉东的理由。
如果不是因为接受了这个使命,他也来不了这里。
说到底,上面的博弈,他也只是个执行者。
如果迟迟没有进展,那他想更进一步的机会也就没了。
想到这里,沙瑞金感激地看了田国富一眼,开口问道:
“现在的大风厂背后,山水集团明显有赵瑞龙的影子。
可那个女老板,明显就是个白手套,这条路已经断了。
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田国富听后,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意。
他知道,轮到自己发力了。
于是直接开口:
“目前纪委调查有两条线值得关注。
第一条是吕州那边,前天刚发生一起环保事故。
当地抓了田封义的儿子顶罪。
昨天吕州公安局局长裴擒虎去见了祁同伟,
今天已经开始重新立案,已经控制了涉事美食城的负责人。
我查过,这家美食城背后的实际控制人就是赵瑞龙——赵立春的儿子。
当初建这个美食城的时候,
是当时的市韦书籍高育良批的。
当时李达康是市长,坚决不签字。
赵立春用明升暗降的方式,把李达康调到林城当书籍。
高育良上任后的第二天,就签了字。
同一年,高育良进了常委。
这明显就是一次利益交换,毫无悬念。
这家企业十年来赚得盆满钵满,
而当地的月牙湖也被严重污染,生态破坏严重。
这次环保事故,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顺藤摸瓜,可以把赵瑞龙牵出来。
第二个突破口,是汉东油气集团的刘行健。
他曾是赵立春的秘书,三十六岁就被调到油气集团当一把手,
在位十多年,造成数百亿国有资产流失。”
“这两件事,是我们必须抓住的突破口。”
沙瑞金听说美食城项目背后牵扯到高育良的利益往来后,心中开始盘算。
眼下正忙于搜集赵立春的证据,若能同时掌握主动权,显然是个难得的契机。
铲除高育良,此时正是良机。
毕竟作为一把手,他有这个权威。
一旁的田国富看出了沙瑞金的心思,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他暗自埋怨,这人真是不分轻重。
高育良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若真是如此,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僵局。
我费尽力气打听到的消息,是给你创造机会的。
你要是不想往上走,我还想呢。
谁愿意给个愣头青打下手?
田国富继续说道:“吕州那边祁同伟已经接手了。
我听祁同伟亲口说的,他让我们继续查,就算赵瑞龙施压,他会出面解决。
我们没必要插手。
这种坐观其变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浪费。
万一打草惊蛇,让高育良察觉风向不对,就此收手,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到时候,恐怕……”
田国富没有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要是高育良上不了位,那你也别想动弹半步。
这也是为什么两位主要领导通常不会撕破脸。
当年的老刘,就看出沙瑞金带着尚方宝剑而来,不愿硬碰硬,干脆避其锋芒。
但高育良不一样,他背后还有不少门生故吏,为了这些人,他不得不有所动作。
这不是结党营私,而是师徒情分,摆在那儿,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如果现在他还是证法委书籍,借着美食城的事敲打一下他,也无可厚非。
毕竟一个常委,想拿捏住还不是轻而易举?
但如今他是省掌,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在汉东,沙瑞金只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高育良。
其余人等,包括眼前侃侃而谈的田国富,不过是下属罢了。
所以田国富这番话,表面是劝,实则是在提醒。
沙瑞金心头一震。
说实在的,他从未真正重视过高育良。
如今看来,汉东局势中最不能得罪的,恰恰就是这位高省掌。
一旦动了他,自己的前程恐怕也要打水漂。
高育良不同,他已是功成名就,临退之前有个体面的去处,已属幸运。
可要是沙瑞金也止步于此,那就等于半生心血尽付东流。
两人境遇迥异,彼此之间的立场自然也截然不同。
高育良现在按兵不动,其实已是稳赚;而沙瑞金若不能更进一步,就等于失败。
从某种意义上说,真正被动的是沙瑞金,只不过一把手的身份暂时掩盖了这一点。
幸亏田国富及时提醒,否则若真因一时之气,对高育良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可话虽现实,听在沙瑞金耳中,却已对田国富产生了想法。
能坐上一把手的位置,哪一个不是冷心冷面?
关键时刻,牺牲身边之人,也是寻常事。
沙瑞金神色如常,缓缓开口:“那刘行健那边呢?有几分把握?别又像祁同伟一样,搞出个乌龙,反而成就了别人。”
提到祁同伟,沙瑞金就头疼。
那人太狡猾,稍有不慎,他便能找到突破口,翻盘。
同级压不住,侯亮平之流更是拿他没办法。
他担心刘行健也是一样的角色。
田国富却一脸胸有成竹:“全国上下,能有几个祁同伟?赵立春要是真有这么强的识人眼光,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刘行健的问题,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了。
欧阳靖的银行账户、资金流向,都有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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