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三十分，清溪县政府三楼会议室。
路远推开会议室大门时，常务副县长李国华正端着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吹着杯中的茶叶。
政府办已经通知，书记县长去国外考察，近期都是常务副县长主持征服工作。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已经坐了七八个分管局长，看到路远进来，众人的交谈声明显低了几分。
路县长来了。新婚燕尔，没多休息几天？
李国华眼皮脸上堆着笑，
正好，今天的县长办公会，第一个议题就是讨论原清溪镇茶厂的处置问题。
路远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将文件夹轻轻放在桌面。
他的目光扫过会议桌，财政局长低头翻看文件，住建局长假装接电话，只有农业局长刘大勇对他微微点头示意。这是他被审计风波影响后，第一次参加县长办公会。
审计报告大家都看了吧？
李国华从秘书手中接过一份文件，
一百二十万设备采购款去向不明，厂房闲置，国有资产严重流失。作为当时的分管领导，路县长有什么要解释的？
李国华徒然变色！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路远注意到李国华今天特意穿了件深蓝色西装，领带上的金色领带夹在晨光中闪闪发亮——那是他弟弟李国富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首先，这份审计报告存在重大瑕疵。
路远翻开面前的文件夹，
第一，审计组从未实地核查设备去向。
事实上，那套炒茶设备就在茶厂仓库，只是被后来购置的包装设备遮挡。
他推出一张照片，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台贴着宏达机械标识的大型设备。
第二，关于宏达机械的资质问题。
路远又取出一份文件，
这是省机械工业协会的认证证书，以及该企业参与的三项省级重点项目清单。审计报告刻意忽略了这些材料。
李国华的脸色阴沉下来，
路县长，这些材料为什么审计期间不提供？
婚礼的第二天，我提供了。
路远直视李国华的眼睛，
审计组王组长拒收，理由是只接受茶厂直接提交的材料。而当时负责对接的周大奎厂长——
他故意顿了顿，
恰好请假了。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轻咳。
住建局长偷偷瞥了眼李国华，又迅速低下头。
即便如此，
李国华突然提高音量，
茶厂经营不善是事实！我建议立即启动破产清算程序，土地收归县里统一规划！
路远注意到李国华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领带夹。
他想起张卫国昨晚的汇报，李国富名下的地产公司，上月刚注册了一个清溪茶文化产业园的项目。
我反对。
路远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谁说的经营不善？”
“茶厂去年已与省茶叶研究所达成合作意向，计划转型有机茶深加工。这是可行性报告和意向书。
他推出一叠文件，
如果现在破产，前期投入的380万技改资金将全部打水漂。
财政局长猛地抬头：380万？账上怎么没看到这笔支出？
因为钱还在县财政账户上，这些都是当年镇里自自筹。路远冷笑，
李县长就在上周
刚以资金监管为由，冻结了茶厂所有资金。
李国华手中的保温杯地砸在桌上，茶水溅湿了审计报告，
路远！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我只是陈述事实。
路远站起身，从文件夹中取出最后一份材料，
另外，关于审计报告本身，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他将一份银行流水复印件推到桌子中央，
审计组王组长的妻子，上个月收到一笔20万元的转账，汇款方是——李国富实际控制的宏远建材。
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这是污蔑！
李国华脸色铁青地站起来，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散会！
路远看着李国华大步离去的背影，缓缓收起材料。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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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政府大楼外，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路边。车窗降下一半，露出林国栋严肃的侧脸。
爸？您怎么来了？
刚走出大门的林静惊讶地走近。
上车说。
林国栋示意司机锁好车门，
我刚从省委开会回来。赵家出手了。
他递给林静一个复印件，是一封邮件截图，
今早收到的。有人举报路远利用职权，挪用80万公款为其私生子支付医疗费。
林静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是诬陷！小宝的治疗费都是路远父母的积蓄，每一笔都有银行流水记录！
我知道。林国栋叹了口气，
但对方准备了——一份伪造的县财政局拨款单，和p图的医院收费记录。邮件已经抄送给省纪委所有常委。
他看向窗外路远的身影
赵家这是要赶尽杀绝。你必须马上跟路远离婚，回省城。
不可能！林静下意识护住小腹，我和路远是合法夫妻，更何况——
更何况你怀孕了？
林国栋突然打断她，眼神复杂，
你以为我不知道？静儿，政治斗争的残酷远超你的想象。赵家不会允许路远的孩子出生的。
林静脸色煞白：他们敢！
他们连副县长和医院的小孩都敢谋杀，还有什么不敢？
林国栋压低声音，
昨晚省国安厅截获一条加密通讯，境外的专业杀手已经秘密入境，目标清溪县，很可能是路远和你。
林静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她昨天独自在超市购物的背影被红圈标记，配文只有四个字，
孕妇，小心摔跤。
这是...
她的声音哽住了。
恐吓开始了。
林国栋夺过手机删除信息，
现在，跟我回省城。路远那边，我会安排人保护。
林静望向车窗外，路远正被几个局长围着说话，阳光下的侧脸坚毅而沉稳。
她想起婚礼上他说的那句话：无论顺境逆境，携手同行。
爸，给我三天。她突然说，三天后，如果情况没有转机，我跟你走。
林国栋深深看了女儿一眼，终于点头，
三天。但你必须立刻搬出县委家属院，住进省军区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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