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干的调查确认了最坏的情况。他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拿到了林晓薇在那家私立医院的检查记录副本,证实了她已怀孕近九周。同时,他也了解到林晓薇最近情绪极度低落,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这让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就在路远正准备安排与林晓薇秘密见面的前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将所有人都推向了悬崖边缘。
深夜,赵干接到了林晓刚带着哭腔的紧急电话:“干哥!不好了!我姐……我姐她割腕了!满屋子都是血!怎么办啊!”
赵干脑袋“嗡”的一声,来不及细想,一边在电话里指挥林晓刚进行简单的急救止血,并立刻拨打120,一边抓起车钥匙,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林晓薇的出租屋,同时在路上用加密电话向路远做了最简短的汇报。
路远接到电话时,刚结束一个晚宴回到招待所。消息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僵在原地,手机差点滑落。自杀?!她竟然选择了如此决绝的方式!
一种混合着巨大恐惧、深切愧疚和难以言喻心痛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个年轻女孩在绝望和无助中,拿起刀片时的痛苦与决绝。
“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她!动用所有资源!封锁消息!”路远对着电话低吼,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嘶哑变形。他立刻让司机备车,赶往医院,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直接出现在现场,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收拾。他只能强压下立刻冲过去的冲动,留在招待所,如同困兽般焦灼地等待着消息。
医院那边,赵干和林晓刚跟着救护车一起赶到。由于发现和送医还算及时,加上林晓薇本身求死意志在最后关头似乎有所动摇(伤口虽深,但未完全切断主要动脉),经过紧急抢救,她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胎儿也因为母体的剧烈动荡和失血,一度出现危险征兆,经过产科医生全力保胎,才勉强稳定下来,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这个消息传到路远这里,他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又沉了下去。人救活了,但孩子……居然保住了!这让他面临的局面更加复杂和棘手。
林晓刚在手术室外哭成了泪人,他直到此刻才完全确定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又是为何走到这一步。他对那个让姐姐怀孕又逼得她自杀的男人充满了愤怒,但赵干死死地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而严厉地警告:“晓刚!不想你姐和你自己都完蛋,就给我把嘴闭紧!这件事,到此为止!后面怎么处理,听安排!”
天亮时分,林晓薇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看着雪白的天花板,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手腕上传来的剧痛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她没有死成,孩子……也还在。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更加绝望。
赵干支开了林晓刚,独自走进了病房。他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如同破碎娃娃般的林晓薇,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晓薇,”赵干的声音尽量放得平和,“你怎么这么傻?”
林晓薇闭上眼,泪水流得更凶,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赵哥……我……我没脸活了……我会害了路市长……这个孩子……不该来的……”
“别胡说!”赵干打断她,“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路市长……他已经知道了。”
林晓薇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惊恐和哀求:“不!不要告诉他!求求你,赵哥,别让他知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知廉耻……我不能连累他……”
看着她到这个时候还在为路远着想,赵干心中叹息,语气缓和了些:“晓薇,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路市长他很……担心你。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养身体,其他的,都不要想,我们会处理。”
安抚住林晓薇后,赵干将情况详细汇报给了路远,特别强调了林晓薇苏醒后依旧维护他的态度,以及胎儿暂时保住但情况不稳定的现状。
路远在办公室里,听着赵干的汇报,久久沉默。林晓薇的自杀,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心中因权势而滋生的某些冰冷外壳。他意识到,这不仅是一场政治危机,更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和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他不能再仅仅从自身仕途的角度去权衡利弊了。
他做出了几个决定:
第一,让赵干安排林晓薇转到一家绝对私密、医疗条件更好的私立疗养院,进行后续的治疗和休养,所有费用由他个人承担,并确保消息绝对保密。
第二,严厉告诫林晓刚,此事关乎他姐姐的性命和名誉,必须守口如瓶,并让赵干给他安排一个短期的外地“学习”任务,暂时离开罗山,避免情绪失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需要亲自去见林晓薇一面。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而是必须当面做出一个交代,一个关乎两条人命的交代。
几天后,在赵干的周密安排下,路远趁着夜色,悄然来到了那家位于市郊、环境幽静的疗养院。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如同一个普通的探病家属,走进了林晓薇所在的独立套间。
病房里,林晓薇靠在床上,手腕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依旧苍白,看到路远进来,她先是一愣,随即泪水瞬间涌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路远快步上前轻轻按住。
“别动,好好躺着。”路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他受尽苦楚的女孩,看着她手腕上刺眼的纱布,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愧疚和怜惜。
“路市长……对不起……我……”林晓薇泣不成声。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路远打断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是我害了你,害你走到这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继续说道:“晓薇,听着。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这个孩子……既然来了,就是一条生命。我不会逼你做任何决定,是留是舍,最终由你自己选择。但是,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负责到底。”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如果你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我会尽我所能,安排好你和孩子以后的生活,确保你们衣食无忧,远离是非。虽然我无法给你们名分,但这份责任,我路远认了。如果你觉得……这个孩子不该来,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安排好一切,让你尽快恢复,重新开始生活。”
这是他目前能做出的,最艰难也最有人情味的承诺。他无法给她婚姻和公开的承认,但至少,他愿意承担起作为一个男人和父亲(如果孩子出生)最基本的责任。
林晓薇听着他的话,泪水流淌得更凶,但眼中那死寂的绝望,似乎因为这份承诺而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她看着路远,这个她视为天神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卸下了一些光环,露出了疲惫、愧疚却依旧担当的一面。
“我……我不知道……”她哽咽着,“让我……再想想……”
“好,你慢慢想,不着急。”路远轻轻拍了拍她没有受伤的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其他的,都有我。”
离开疗养院,路远的心情无比沉重。林晓薇自杀未遂的事件,虽然被暂时压了下去,但就像一颗埋得更深的地雷,不知何时会再次引爆。而他做出的承诺,也意味着他未来的人生,将永远与这个女孩和那个可能出生的孩子捆绑在一起,背负上另一份沉重而隐秘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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