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千户，您可以回了。”
“这就回去了？”郭岳倒也没多大意见，只是以为马皇后临时有事，而且天色确实晚了，他一个外男还在后宫确实不合适。
“娘娘叫您明儿个一早再来，锦衣卫那里就别去了。”
“多谢梅内监告知。”
“应该的，咱的分内事，公子记得明日一定要早来。”
郭岳冲老梅抱了抱拳，转身就回去了，此时的心里在想着事，所以并没有注意周围伺候马皇后的下人全都盯着他看，丝毫不掩饰。
老梅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了郭岳出了坤宁宫，这才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不开眼的偷听屋内二人的谈话后，回到房门处轻轻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
“进来吧。”
马皇后想也没想的就把人叫了进来，因为整个坤宁宫除了老梅，没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敲她的房门。
老梅轻轻推开房门，回身看了一眼，又轻轻的把房门给关上了，他就站在门口，没有往里头再去一步。“娘娘，郭公子回去了。”
“明儿个一早，你亲自去他府上把他接回来，送你也亲自送，最近这段时间你手里的事就先放下吧。”
“老奴明白了。”
老梅说完，再次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屋内三人只有朱标一人惊疑不定。
“母后，你们说的是郭岳郭表弟？”
“是他。”
“岳哥儿怎么了？”
“这孩子聪明，也重情义，就是把人想的太好了，我不把他叫来坤宁宫，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整死了。”
“不可能！”朱标直接否了马皇后的话，锦衣卫查个案子而已，而且查的还是私盐案，就凭郭岳的背景，谁敢杀他。“娘你是不是想多了，他们不敢动岳哥儿。”
马皇后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动也没动。
“娘你看我做什么？”
“你该回去休息了，你的状态很不对，想来是太久没休息的缘故，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想明白。”
朱标右手拂过双眼，用力的揉了揉，他之前确实很困倦，但大哭一场后那股困意几乎消失，他确实没想出来马皇后所说的简单问题。
“你自己都说了其他人不可能对付岳哥儿，那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杀了他？娘都把他叫坤宁宫来了。”
“不可能吧？父皇为什么要杀了岳哥儿？”
朱标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的头脑确实太过迟钝了，马皇后不说估摸着他得到明天才能反应过来。
“还能因为啥，老三的事情呗，你让人查案子，真查出来了你爹又要堵住人家的嘴，你们爷俩没一个好东西，皇帝就是皇帝，一点情面都不讲，他也就欺负岳哥儿背后没人护着了。”
“怎么会呢，岳哥儿怎么说都是云妹的丈夫，还是郭叔叔的孩子，父皇怎么可能想要杀岳哥儿，岳哥儿到底查到了什么？”
“你那个郭叔叔和这孩子可没多大亲情，马家也只是小门小户，若不是你娘我醒的及时，估摸着这孩子想出锦衣卫就难了。”
朱标认真想了想，自己一整天都坐在坤宁宫，确实啥时也不知道，马皇后如果还昏迷着，自己父皇真要杀了郭岳，那还真没有一个人会阻止，一个千户而已，哪怕他是自己的亲戚，杀了也就杀了，亲戚哪有儿子重要。
“今儿个下午，宫里去锦衣卫的一共两波人，一波去找一个叫周宽的，一波是我派出去的，那个去找周宽的内使已经死了。”
“这孩子不能死，他有大用，娘保不了他太久，这次能躲过去，下次呢？保不住哪天你父皇想起来就把人处死了，所以娘希望以后你能在娘死后护着他。”
“我会的，娘您放心就好了。”
“都说人死如灯灭，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很对，所以……”马皇后一边说着，从床榻里拿出来了一只虎头鞋，她先是轻轻摸了摸鞋面，随后把鞋面递向了朱标。“还认识这个东西吗？”
“认识，这是孩儿很小的时候娘亲给儿子做的，是儿子的第一双鞋，但怎么就一只了？孩儿上次看到的还是一双。”
朱标微微一笑，将虎头鞋轻轻放在掌心观察，鞋子非常小，是朱标还不能走路的时候穿的鞋子，所以非常干净。
“如果有可能，娘希望另一只鞋子你这辈子都不知道它在哪里。”
“娘你这是怎么了？您哭什么。”
朱标看着默默流泪的马皇后，慌张的上前抓住她的双手。
“标儿。”
“儿子在呢。”
“你爹不再是以前那个吃个炊饼就满足的朱重八了，他变了，他变得让娘亲害怕。”
“儿子在呢，娘亲别怕。”
“我一个老太婆，死就死了，但雄英还小，娘实在是舍不得他。”
“娘您别乱说，您要是想见雄英，儿子这就把他叫来，娘你是不知道，雄英这孩子可聪明了，儿子都被他给骗了。”
“标儿。”
“儿子在呢。”
“娘想让你发个誓。”
“好，儿子发誓，娘您别激动，御医说您不能太过悲伤。”
“你发誓，若有一日有人拿着那个虎头鞋找你，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好好好，儿子发誓，若有一日有人拿着那个虎头鞋找到儿臣，他让儿臣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朱标现在就好像在哄孩子一般，马皇后说什么他都答应，丝毫没有认真考虑真有人找他会怎么办。
“你跟娘说，娘念一遍你念一遍。”
“娘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和父皇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儿子！”
“你说不说？”
“儿臣说，娘您说什么儿臣就说什么。”
“好，那你跟我念。”马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右手放在了朱标的头顶说道。“我朱标在此立誓！”
“我朱标在此立誓！”
朱标眼含泪水，视线早已模糊不清，但他还是哽咽的附和着马皇后。
“若有朝一日有人拿着另一半虎头鞋找到我。”
“若有朝一日有人拿着另一半虎头鞋找到我。”
“定不负所托之事。”
“定不负所托之事。”
“若违此誓。”
“若违此誓。”
“生母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母后！这到底是为什么阿！为什么！”
朱标崩溃了，他实在不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想不通为什么母亲让自己发这么毒辣的誓言。
“念！”马皇后按住朱标的肩膀，面容严肃，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朱标。“你若不念，娘就算死都不甘心！给娘念！”
“娘～”
“你难道想让娘死都死的不安生嘛！给我念！”
“若违此誓……生母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朱标被眼前马皇后这副模样吓坏了，她真怕马皇后一个劲提不起来就那么过去了，他只能跟着念了一遍。
“还有一句！永世不得超生！连起来念一遍给娘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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