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魏语那复杂的眼神,我心慌了。
我可以在无数陌生人面前卑躬屈膝,但唯独不愿意在一个与我朝夕相处的女孩面前展现我卑微的一面。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我对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但可惜我不是。
魏语走过来,眼瞳颤抖:“你在做什么?”
我一把将牌子藏于身后,支支吾吾:“什……什么干什么?”
魏语闷气的拧着嘴角,从我身后夺过,那双美丽的桃花眼涌动着焦灼。
她看清牌子上的字后,眼睛顿时附着水润,明媚如霜降前夕的小池塘,令人心生怜意。
魏语愤愤道:“姜言,你不是说你找朋友借钱吗?这是什么?”她指着牌子上清晰可见的字体,眼眶红韵。
“这,这……”我语无伦次:“这……这不,施舍我的就是朋友了。”
“你这是在要饭!”魏语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愤怒的把牌子撕成两半,在重重的扔到地上。那声音如同风雪天气屋檐下的风铃,音调渗出寒冽。
周围人无不投来看热闹的眼光,以为我们是小情侣闹别扭。
我有些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魏语眼角汇集小珍珠,生怕下一秒就会划过一条清流。
她哽咽着,低头揉了揉眼睛,抽泣着说:“我带你出来是寻找自由的……不是让你当乞丐的……为什么你要为了我出来要饭啊……”
我抚着她的秀发,安慰道:“这只是暂时的,等我凑齐医疗费,我再去找份工作,就不用出来要饭了。”
魏语把头靠在我胸前,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流,声泪俱下:“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耍酷扔掉手里的钱,不该去冷库工作,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我心情变得好沉重,地下通道里不安定的空气压的我有些呼吸困难。
在枷锁与束缚的世界,追寻自由所付出的代价竟是如此沉重。
我们真的错了吗?把自己逼上这步田地的,是当初无知的我们,还是这脱不下、离不开的命运?
牌子被撕了,没人知道我是出来要饭的,之前所有的努力只换来一张勉强能充饥的膜饼。
无路可走的我们在看不见希望的地下通道干愣了很久,我坐在地上,魏语靠在我身边。两个偷摸逃出来的孩子,体味了一把社会的苦。
苦闷的灯光照耀没有海的枯萎,影子的摇晃颠簸的梦想。我渴望呼吸,寻找一个出口,肆无忌惮的逃离。
“接下来该怎么办?”魏语生无可恋的问我。
“还能怎么办?医疗费不能不交,交不起只能打电话给家里人。”
“这样我们的自由之路只能中途放弃了!”魏语还是不肯放弃,其实我心里想的也是一样,可人总得活下去。
我说:“想不通就暂时别想,我累了。”
我确实累了,一晚上都没睡觉,还饿着肚子。
突然想起来那个女人给我了一张饼,摸一摸塑料袋,已经冷却了。
“吃点东西吧,虽然没讨到多少钱,但讨到个饼。你还没吃饭,吃了吧。”
魏语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膜饼,沉着嘴角摇了摇头,“我不想吃,你吃吧。”
“吃嘛,补充能量才好得快。”我把膜饼朝她推了推。
这时,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不是我的,那只能是她的。
魏语尴尬的捂着肚子,小脸颊泛起淡淡的羞红。顿了顿,说:“咱俩一人一半,我吃你也吃。”
“那好啊。”我将膜饼取出来,对着中间一撕。
扑通!
一块包起来的锡纸从饼里面脱落掉在地上。
“唉?”魏语惊奇的叫道:“这饼里面怎么会有锡纸?”
我一开始也纳闷,这饼是那个女人给我的,于是我第一时间联想到她。
小心翼翼的捡起来,轻轻拿手一捏。有点鼓,里面好像包着什么东西。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沓钞票!
魏语看的眼睛都直了,我数了一下,总共八百块钱。
“咦?我出现幻觉了?”魏语不敢置信的捂着额头。
这不是幻觉,我很确信是那个女人塞进去的。毫无疑问,我在12个小时内在同一座城市被同一个人拯救了两次。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我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这是好心人给我们的援助,医疗费有着落了,我们走吧。”
走出地下车道,清晨的阳光如白鸽飞舞,挥洒的羽毛抚在身上,温柔又舒服。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我们熬过了一个艰难的夜晚。
去早餐店吃点早饭,然后我和魏语一起去医院把费缴了。
医生给魏语开了药,下午还要再来挂一次水,连续挂三天。
离开医院,魏语问我:“你说,给你大饼的那个人为什么不直接给你钱,而是塞到饼里呢?”
我也想不明白,脑海里回想我与那个女人的对话,暂且猜测。
如果我轻而易举得到了钱,我就会觉得乞讨很容易,便会不想工作,久而久之就废了。
所以女人只给我一个饼,让我多受几番路人的冷眼,好让自己切身感受乞丐的不易。等我真正绝望的时候,咬一口已经凉透的饼,咀嚼出希望。
仔细想想,或许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操控人心的能力,可是没有必要。因为我就算轻易讨到了钱,我也不会一直做乞丐。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早在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我就不想工作,哪怕是身无分文也懒得去劳动,可见我骨子里就刻着慵懒。
而我乞讨的时候也只是一时的不适应,等习惯了坐着等钱来的生活,突然来这么一大笔钱,说不定我以后真的指望以此谋生。
所以,那个女人无形之中把我避开了颓废的道路。
我都欠她多少人情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好困啊。”魏语扶着头,眼皮下沉。
我一惊,“才挂过水怎么又严重了?”
魏语对我翻个白眼,嚷嚷道:“咱都熬了一晚上了,一晚上没睡,能不困吗?”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单纯的想睡觉。说实话我也困,下班到现在就没休息过。
突然我想起什么,“在医院我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担心我抛弃你啊?”
说到这,魏语小脸通红,咬着下唇怨道:“还不是因为你太久没回来!说是借钱去,结果天快亮了都不回来。我以为你路上遭遇不测了,所以满大街找你,谁知你去当乞丐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一想到这个丫头病情刚开始好转就忧心忡忡的寻找我,心里泛起怜意。
“走吧,咱回帐篷好好补个觉。”我说。
魏语愣了愣,突然瘫软的一倒,侧身倚靠医院门口的栏杆,发出林黛玉的娇软:“哎呀,我走不动路了,那个什么……药物副作用来了,我浑身没力气,怕是不能走路回去了。”
我无语,这不就是光明正大的暗示我吗?
无奈,我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子。
公主抱容易手酸,背着会好一点。我不想这么辛苦,但谁叫她是病人呢。
“走喽!”魏语欢呼一声,轻盈的趴在我的背上。
我曾听闻,雨后的花园会有泥土的芬芳。魏语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我,很有躺在百花丛中肆意打滚的感觉。
于是我不得不想起输液室洁白的灯光下,我低着头,魏语昂首给予我那温柔的一吻。月光如练,我的唇齿留香,宛若蜜糖,深如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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