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人各有命,凭什么我的命就是这么的悲观!这世界有人开心,有人快乐,痛苦的为什么是我啊!
啊!!!
凌晨四点的房间,我在回忆不断侵袭的折麽中猛然从床上坐起,惨叫一声。
声音太大,音波撞击四面没有任何装饰的白墙,拉扯出刺耳的回音。
不一会儿,楼上的邻居大骂:“叫什么叫!想死就跳下去!”
我喘息着,捂着额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的时候我就不容易入睡,那个时候还算正常。后来我真实睡眠时间越来越晚,挣扎越来越长。
都说工作以后累的基本躺下就睡,可我却并没有这样。相反,我不得不以失眠造就疲惫身躯去迎接早起的上班。
我是一个活着的人,但不是一个生活的人。活着与生活是两回事,我已经不知道怎么生活了,可活着知道怎么掌控我。
百般无奈,我放弃了抵抗。穿上加棉的粗布蓝格衬衫,从冰箱里取出还剩一半的冰红茶灌下,然后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突然惊奇,已经是秋天了,为什么依旧有蝉鸣喋喋不休?这些渺小的生物不是应该在夏天的末尾就死掉吗?
恍惚间,我似乎回到了那个夏天。
话说,那天晚上我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那个时候,帐篷外面同样喧嚣着喋喋不休的蝉鸣。
“还没睡吗?”魏语从铺上坐起来,同样没睡的问我。
“嗯,睡不着。”
魏语站起来把床垫拉到我这边,距离我只有一瓶冰红茶的距离。
她躺下,面朝我,脸蛋凹陷进枕头,一眼无助的问我:“我很疯吗?”
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纵观魏语的种种行为,不能说正常,但和疯子还是有差别的。
如果魏语真的是疯子,我不会把她看作是疯子,我只会更加笃定这个世界才是个疯子。
我说:“你只是做了大多数人不会做的事,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去定义你的行为。”
魏语欣慰的笑了笑,朝我凑了凑。本来就不是特别宽阔的帐内,我们就像躺在一张床上。我也没有感到丝毫紧张,一直以来同一屋檐下,我习惯了她的存在。或许正因如此,我才惶恐没有她的日子。
魏语看着我,又说:“姜言,我想了一下,我不应该把你带走。”
我大惊,不由自主的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你……是觉得我很讨厌吗?”
魏语微笑着摇摇头,因为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所以动作看起来就像往里蹭了蹭。
“我是说,我不应该按照我的信仰去牵动你的人生。或许你老老实实的复习,高考考个好成绩,大学毕业后运气好点也能找个好工作。但如果因为我自私的带上你,扰乱了你的因果,我岂不是害了你。”
万万没想到一向跟随感觉前行的魏语能说出如此理性的话,这不像她。我心中的魏语不会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喜欢按照框架行事。她的存在,就是打破约束,如同萤火虫在夜晚的意义就是发光。
“答应她吧,”魏语握住我的手,“她能给你你大半辈子都得不到的。和她在一起,你能少奋斗几十年,人生会过的很顺利,甚至有可能突破阶层。这是最理智的幸福,和我这个只知道奔走的傻丫头不同,她给你的都是实实在在的。”
我眼眶温热,鼻子泛起酸涩,“那你怎么办?”
“我啊……我就继续走下去,”魏语耸起肩,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还是不肯放弃那片自由之地,希望再渺茫,我也要寻找。要是我找到了,而我又恰巧和你路过,我会分享给你路上遇到的小猫小狗,还有自由之地长什么样。”
“所以我们要分道扬镳了吗?”我有点不舍的说。
最开始魏语对我提出这个计划,我还觉得她有病。当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无比渴求能和她继续走下去。
曾经的场景一一浮现。坠落的夕阳,帮助“寻夫”女人,在夜市的各种小吃摊望而不问。还有在肯德基里,她哆哆嗖嗖从口袋里掏出冷库打工赚来的微薄工资,以及输液室里出人意料的蜻蜓点水。
事到如今,我发觉我不想离开魏语。和她逃出来的这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轻松最自由的日子,是她给我勇气,让我大胆追寻常人不可理喻的洒脱。而我现在奢求安逸的姿态,似乎成了一种背叛。
“魏语!我……”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魏语伸手用指尖堵住我的嘴。
“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但请你记住,永远不要美化你未曾走过的道路。苹果与屁趣(桃子),无论你选择哪样,星星眨一次眼睛,你其实没得选了。”魏语温柔的告诫我。
想说的话便哽住了,我款款的看着眼前这个真实为我着想的女孩,忍住还没蓄出的泪。点头或摇头,我都没有给出一个回应。
之后,魏语说她困了。身体翻正,眼睛就这么闭上,结束了话题。
在此之后,黑夜里我很久都没睡着,心里却没那么焦躁。两人一左一右的躺着,我认为我要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我才能安心的进入梦乡。可是她很安静,似乎也没睡去。
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意识沉沦。醒来,太阳高高挂在正空,刺眼的光亮穿透帐顶的透风网,渗入我眼皮,扎的我眼球惺忪。
我突的一下最起身大喊魏语的名字,看到对侧已经不见的床垫,心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捏住,不能呼吸。
“咋滴啦……”魏语被我吵醒,半眯着揉了揉眼睛。
我这才想起来她昨晚搬到我旁边睡了。
得知她没走,我松了口气,躺下来想睡个回笼觉。
这一躺,我困意全无。清醒的那短暂几秒,所有的揪心的抉择钻回我的大脑,我不得不面对抓紧与舍弃。
转头看向魏语,发现她的情况跟我一样,刚才还睡眼惺忪,现在又眼神氤氲的与我对视。
“你约了下午和她见面对吧?”魏语提醒道。
我看一眼手表,现在才上午十一点,离下午三点半还早着呢。
“不急。”我慵懒的回应。
魏语从床垫上爬起,稍微使劲的推了推我,催促道:“啥不急不急,我都替你急,赶紧起床!”
我啧的一声,不爱理睬的翻过身:“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我们下午三点半才见面,起这么早干什么?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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