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旅长冲李云龙几人摆摆手：“行了，不用送了，到这儿吧。”
李云龙笑得合不拢嘴：“旅长慢走，路上多留神啊！”
“李云龙，你小子嘴皮子可真够损的，还能再刻薄点儿吗？”旅长扬起马鞭朝他一指，冷笑道，“我前脚刚走，后脚你就乐得合不拢嘴了吧？”
“哪能啊！”李云龙眼皮都不眨一下，瞎话顺溜得像河水淌坡，“我心里正难受呢！旅长您想想，您这一走，以后打仗遇着拿不准的事儿，想找个人商量都找不着门儿。”
旅长哼了一声：“你不是还有丁伟、孔捷这几个老搭档嘛，不会跟他们合计？”
“那俩？”李云龙鼻孔朝天，撇着嘴就开炮，“跟我一样都是泥巴里打滚出身的粗人，懂个啥高深道理。”
“哟呵，这嘴可真不留情面。”
丁伟和孔捷听得脸色发青，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两脚。
旅长斜眼看了看王彦，又道：“你手下不是还有个中秧军校出来的秀才么？参谋王彦，你不问他问谁？”
“你说王参谋？”李云龙咧嘴一笑，“那可是块宝。”
他向来如此，对外人能损出火星子，轮到自己人却能把人夸上天。
“行了，别贫了。”旅长摆摆手，语气一沉，“李云龙，临走前我再提醒你一句——凡是大仗、硬仗，必须先报告上级，听清楚没有？”
“明白！”李云龙啪地立正敬礼，“坚决请示！”
“走了！”话音未落，一鞭子抽在马臀上。
那匹青花马吃痛，四蹄翻飞，转眼便消失在尘土之中。
“旅长慢走啊，路上多加小心……”李云龙望着远去的身影，满脸不舍。
丁伟翻了个白眼，冷笑：“得了吧，人早没影了，你还在这演依依惜别？装给谁看呢？”
“就是。”孔捷附和道，“这家伙心里怕是早就放鞭炮了。”
“那当然。”丁伟嗤笑一声，“老李啥脾气你还不知道？最烦别人管头管脚。
现在上头没人压着他，他不得撒着欢儿跑？”
孔捷说：“可旅长走了，还有赵政委在呢。”
“赵刚？”丁伟摇头，“我看悬。”
“你们俩吵够没有？”李云龙瞪了他们一眼，转头问孔捷，“孔二愣子，从太原撤出来那些东西，是不是还有一部分留在你们新二团？”
孔捷警惕地看着他：“怎么？你打什么主意？想偷偷分掉？”
“胡说什么！”李云龙眉毛一竖，“什么叫‘偷分’？这是公事！”
说着扭头看向丁伟：“老丁，旅长临走时有没有明令不准动这批物资？”
丁伟想了想：“没提过这话。”
“那就是没禁止。”李云龙立刻接茬，“既然没说不让动，那就是让我们自己拿主意。
咱们拼死拼活拿下太原，图的是啥？不就是为了支援抗战？只要东西用在打鬼子上，就没毛病！”
顿了顿，他又盯着孔捷问：“说吧，你那儿还剩多少家底？”
孔捷答道：“从太原抢运出来的总共四万多吨，粮食、布料、纱线都有。
本来讲好跟晋绥军平分，后来他们不少军官改口，说可以卖给我们。”
“总部首掌就决定，拿缴获的钱把这部分全买下来。”
“所以大部分已经跟着兵工厂、钢铁厂的设备往晋绥根据地运了，按计划还要分送到晋察冀、太岳那边去。”
“全都运走了？”李云龙眉头一皱，“那剩下多少？”
“大概两千来吨，主要是粮和棉布。”孔捷说道。
“哎哟喂，就这么点儿？”李云龙一脸肉疼，“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咱仨赶紧瓜分了得了。”
孔捷立马摇头：“不行！这剩下的可是358团的地盘上的，你别打歪主意。”
丁伟插嘴：“老孔，刚才不是说晋绥军的东西都卖给咱们了？”
孔捷叹了口气：“别的团长、师长确实卖了，可楚云飞不一样——一粒米不卖，一寸布也不让，过几天他还要亲自带人来搬走属于他的那份。”
“搬个鬼！”李云龙一挥手，“这货现在归我们管了，没收！”
孔捷急了：“老李，你可不能乱来，旅长才刚走，你就捅娄子？”
“犯啥错？”李云龙皱眉道，“老孔，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咱们辛辛苦苦从太原运出来的物资，转头就送给358团？”
“可这本来就是人家358团的东西。”孔捷低声解释。
“胡扯！”李云龙一瞪眼，“要不是咱们386旅拿下太原，楚云飞那帮人能进得了内城的仓库？想都别想！”
“所以说，这批东西现在归咱们捌陆军才对。”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给358团。”
孔捷摇头：“老李，你这是在拆抗曰统一战线的台啊。”
“少来这套。”李云龙冷哼一声，“两年前阎锡山跟咱们闹摩擦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讲什么统一战线？他既然敢先动手，咱也就不客气了！”
“要是楚云飞来找你要货，你就让他来找我。
东西在我这儿。”
丁伟也插话：“我也觉得不能给。
他要是真想要，那就拿当初输给李老哥的六门七五山炮来换。”
“对！”李云龙一拍大腿，“拿炮来换，不然免谈。”
孔捷听着，心里也开始打鼓——两千多吨物资啊！
他压低声音：“要不……咱们仨悄悄分了？”
“分！必须分！”李云龙斩钉截铁，“连一粒米都不能落到楚云飞手里。”
丁伟赶紧补充：“老李，咱先说好，要是楚云飞真扛着炮来了，这六门山炮咱们三个得分，一人两门，没得商量。”
“凭啥？”李云龙立马翻脸，“跟我打赌的是我，你们凭啥白拿两门炮？”
丁伟冷笑：“老李，你要是这么抠，等人家真来换，我们可不保证能凑够两千吨货。”
“你想哪去了？”李云龙撇嘴，“就算楚云飞真把炮拉来，你以为我会真把物资交出去？做梦去吧！”
……
与此同时，358团驻地。
二战区长官部的高参已经到了团部。
这位高参不仅带来了武器装备，还亲自送来一枚勋章。
楚云飞接过三等宝鼎勋章，把玩片刻，轻轻放回盒中，又吩咐副官妥善收好。
这时，参谋长方立功走了进来。
“团座，杨高参问您要不要过去喝一杯？”
“算了。”楚云飞摆摆手，“那种应酬我没兴趣。
我最瞧不上那些阿谀奉承的事儿。”
方立功一时语塞。
心里却暗自嘀咕：像楚云飞这样不讨巧、不逢迎的人，居然能在晋绥军里混到上校团长，真是少见。
但也正因如此，才说明他的本事过硬。
否则就凭这脾气，早被军里的老油子们整死十回八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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