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萱姿挽着袖子,裙角沾着泥,小心翼翼蹲在田埂边,指尖轻触一株刚破土的嫩苗。她闭目,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轻颤,似在倾听幼苗细微的“呼吸”。
片刻后,她睁开眼,对身边一名老农打扮、实则是萧衍特意寻来的老把式说道:“李伯,这一畦土东头三分处,地气似更润,种子播下,感觉……更欢喜。或许可以试着将旁边那条小水渠引一道细流过来,但不可多,多了它反而会‘烦闷’。”
李伯初时对这年轻女娃的“感觉”将信将疑,但按照她的指点稍作调整后,那些种子的发芽率、苗株的长势,竟真的肉眼可见地优于旁边对照的田块。
他看向佟萱姿的眼神,从最初的困惑变成了带着几分敬畏的信服。
“姑娘真神了!这地气之感,小老儿伺候了一辈子田地,也摸不透这般细致啊!”
佟萱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是劳动后的健康色泽,也是被认可的喜悦。她低声道:“是它们……愿意告诉我罢了。”
不远处,一座新建的、风格简洁却实用的屋舍已然落成,门楣上挂着苏郁亲笔题写的匾额——“惠民医局”。这并非传统的医馆,其内部分区明确,设有诊室、药房,甚至还有一处用石灰反复洒扫、通风极好的“静养区”,隐约透露出苏郁想要推行的隔离防护理念。
苏郁亲自坐镇,不仅诊治病人,更着手培训一批年轻的学徒。
她将现代的卫生观念编成朗朗上口的歌诀,要求学徒和病家遵守;
她简化了一些常见病症的诊疗流程,尝试建立基础的病历;
她甚至利用自己对化学知识的理解,开始尝试提纯一些常见的草药精华,以提高药效。
起初,一些老医师对她的“标新立异”颇有微词,但当苏郁用事实证明,严格按照她的方法处理伤口,化脓溃烂者大大减少;
她配制的药粉药水,效果往往更迅捷稳定时,质疑的声音渐渐小了。
前来求医的平民百姓日益增多,“苏大家”的名声从才情谋略,开始向“仁心圣手”延伸。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有萧衍强有力地支持。
他顶住了来自王府内部某些保守幕僚“女子干政”、“医术小道”的非议,将北境的一部分财税和人力,稳定地投入到农业改良和医局建设中。
他在军中推行苏郁建议的伤病营管理制度,显着降低了非战斗减员,赢得了底层兵士的拥戴。
这一日,萧衍与苏郁并肩站在王府的高阁上,俯瞰着逐渐焕发生机的王都一隅。
“劝课农桑司已初步运转,萱姿选育的几种本地麦种,长势喜人,若秋收能增产一成,便是大功。”
萧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你的医局,名声已经传开了,连王都的一些贵眷,都悄悄派人来问诊。”
苏郁微微一笑,晨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只是开始。农业是根基,医疗是民心。根基稳,民心安,你的改革才能推行下去。”
她顿了顿,看向萧衍,“接下来,该动一动‘工巧’了。你画的那些图……”
萧衍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上面用精细的笔触绘制着改良水车、风箱以及几种基础测量工具的草图,其中融入了秋初霁作为工程画图员的严谨和现代力学原理,却又巧妙地借鉴了此界已有的工艺外形。
“我已让工匠坊秘密试制。尤其是这几样测量工具,若能成功,对于水利工程、矿脉勘探乃至军事远程打击的精度,都有难以估量的提升。”他的眼中闪烁着属于开拓者的光芒,那是佟远山的雄才大略与秋初霁的技术视野融合后的产物。
苏郁看着他的侧脸,那熟悉的轮廓里,融合了两种她都深刻眷恋的灵魂印记。心中的那份复杂情感,在共同的目标和日复一日的并肩作战中,逐渐沉淀为更加坚实的东西。她轻轻将手放在栏杆上,离他的手很近。
“我们会成功的,萧衍。”她轻声说,不再带有迟疑。
萧衍感受到她的靠近,没有转头,却将手掌覆上了她的手背。温暖的触感瞬间连通了彼此的灵魂,无需更多言语。
然而,在这片欣欣向荣之下,一丝隐忧悄然浮现。
一名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阁楼下方,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报。
萧衍接过,快速浏览,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苏郁问道。
“我们在清理边境一处疑似与之前刺杀有关的据点时,发现了一些东西。”
萧衍将密报递给苏郁,“一些关于‘血瞳教’祭祀的残破典籍,还有……几块能量反应奇特的黑色石头。负责清理的小队中,有两人接触石头后,出现了短暂的精神恍惚,口中呓语着破碎的古老音节。”
苏郁看着密报上的描述,神色凝重起来:“血瞳教……看来,之前的危机,并非孤立事件。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古老组织,开始露出马脚了。”
萧衍目光锐利地望向远方,那里是楚涵国的边境,也是未知危险的来源。
“无妨。”他握紧了苏郁的手,声音沉稳而坚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我们三人一体,正好看看,是他们的‘玄术’诡谲,还是我们的‘新章’更利。”
深耕已然破土,锋芒初露之际,更大的风浪,似乎正在酝酿之中。
而这一次,他们不再孤独,也不再迷茫。
那几块从边境据点缴获的黑色石头,被秘密送入王府深处一间临时改造的密室。
密室墙壁以灰泥混合细砂涂抹,隔绝声音,地面铺设青石板,除了一张厚重的石桌和几张木椅,再无他物,显得异常空旷与肃穆。
萧衍、苏郁、佟萱姿三人围站在石桌前,目光凝重地落在那些石头上。
石头约莫拳头大小,表面粗糙不平,并非天然矿物常见的结晶形态,反而像是某种熔融物质冷却后形成的渣滓。
但其颜色漆黑如墨,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仔细看去,那黑色深处似乎又有一点点极细微的暗红纹路,若隐若现,如同凝固的血丝,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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