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赵舟压抑的抽泣声。
狼藉的院落,破损的墙壁,空气中尚未散去的灵力波动和血腥气,无不昭示着刚才那场冲突的激烈。
李云和王铁看着站在那里、气息逐渐平复却带着一股慑人冷意的林昊,眼神复杂难言。震撼于他爆发出的恐怖战力,后怕于彻底得罪张狂及其背后势力的后果,更有一丝莫名的敬畏在心中滋生。
林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压下因催动宝葫和爆发而带来的虚弱感。他走到那彻底报废的枯黄葫芦旁,将其捡起。葫芦表面裂纹遍布,灵光尽失,已与普通破葫芦无异。他随手将其收起,好歹是个纪念,也能稍微混淆视听。
然后,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赵舟,以及受伤的李云和王铁,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执事堂的人很快会到。李师兄,王师兄,你们先回房疗伤,无论外面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
“林兄,你……”李云面露担忧。打残同门,抢夺法器(虽然是被葫芦吞了,但外人看来就是没了),这罪名可不小。
“事情因我而起,我自会应对。”林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们牵扯进来,只会更麻烦。”
李云和王铁对视一眼,知道林昊说的是事实。他们咬咬牙,重重一点头:“林兄,保重!”搀扶着依旧腿软的赵舟,迅速退回各自房中,紧闭房门。
林昊独自站在院中,快速整理着思路。张狂肯定会被送去救治,执法弟子很快便会前来拿人。如何应对?
矢口否认?众目睽睽,不可能。
正当防卫?是张狂先动手,但自己最后废掉对方手臂,下手确实重了,而且“法器”不见了,难以解释。
咬出“影”组织和黑风涧之事?空口无凭,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引来更大祸患。
似乎无论怎么辩解,都难逃惩处。除非……有人干预,或者,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让宗门愿意保他。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院外已传来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执法堂办案!院内之人,不得妄动!”
冷喝声中,五名身穿玄黑色执法服饰、面色冷峻的弟子大步踏入院子。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目光如刀,气息赫然达到了凝气期!其身后四人,也皆是锻体六、七层的好手。
执法堂!宗门掌管刑律的机构,弟子闻之色变的存在!
那凝气期执法弟子目光一扫院内狼藉,最后落在独自站立、身上带伤却神色平静的林昊身上,冷声道:“是你动手打伤了张狂师弟,并夺其法器?”
“是。”林昊坦然承认,不等对方继续发问,便接着道,“但事出有因。张狂带人强闯我住所,栽赃陷害我同院师兄赵舟偷窃灵石,并欲当场行凶废其修为。弟子被迫出手自卫,过程中失手伤了张师兄。至于法器……”他略一停顿,“在激斗中损毁了。”
“损毁了?”那执法弟子眉头一拧,显然不信,“低阶法器岂是那么容易损毁?分明是狡辩!拿下!”
身后两名执法弟子立刻上前,拿出禁灵锁链,就要锁拿林昊。
林昊眼神一凝,体内混沌源炁暗自流转。一旦被锁拿,生死便操于他人之手!他绝不能接受!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且慢。”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忽然从院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内门弟子服饰、气质清雅的青年男子缓步走了进来。他腰间悬挂着一枚白玉令牌,显示其内门身份。
那凝气期执法弟子见到来人,面色一肃,拱手道:“原来是陈师兄。此人重伤同门,毁坏法器,罪证确凿,师弟正要将其带回执法堂审问。”
那位陈师兄目光落在林昊身上,打量了他一番,才淡淡开口道:“此事另有蹊跷。刘长老有令,此事由我接管,你们先回去吧。”
“刘长老?”执法弟子一愣,面露难色,“陈师兄,这…符合规矩吗?张狂师弟那边伤得不轻,其叔父张执事那边恐怕……”
陈师兄脸色一沉:“怎么?刘长老的命令,需要向你解释?还是说,执法堂已经可以不将外门长老放在眼里了?”
那执法弟子顿时冷汗涔涔,连忙躬身:“师弟不敢!既是刘长老之令,我等自当遵从。”他虽隶属执法堂,但外门长老的权威绝非他一个普通执法弟子能挑衅的。更何况这位陈师兄本身就是内门弟子,地位尊崇。
他不敢再多言,带着满心疑惑和不甘,挥手领着其他执法弟子迅速退出了小院。
院内再次只剩下林昊和那位神秘的陈师兄。
林昊心中惊疑不定。刘长老?那位主持入门考核、似乎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外门长老?他为何会插手?这位陈师兄又是谁?
陈师兄看着林昊,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看不出意味的笑容:“你便是林昊?果然有些意思。能逼得张狂动用法器,还能将其反伤,难怪刘师叔会关注你。”
林昊拱手行礼:“多谢陈师兄解围。不知刘长老……”
陈师兄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刘师叔只是让我来告诉你几句话。”
他神色一正,道:“第一,宗门之内,实力为尊,但亦需遵循法度。今日之事,你虽有因,但下手过重,毁人法器,终究是过。罚你三月资源,禁足杂役区一月,小惩大诫,你可服气?”
林昊心中一动,这惩罚简直轻得不可思议!他立刻道:“弟子服气,谢长老宽宥。”
陈师兄点点头,继续道:“第二,张狂之事,到此为止。其叔父张执事那边,刘师叔自会安抚。但若你再主动生事,便无人能保你。”
“弟子明白。”林昊应道。他本就不是主动惹事的人。
“第三,”陈师兄压低了声音,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黑风涧之事,烂在心里。暖阳玉,非善物,慎之。’”
林昊心中剧震!
黑风涧!暖阳玉!
那位“苏师姐”!果然是她!她不仅知道黑风涧的细节,竟然连他发现了暖阳玉的线索都知道?!她到底是谁?为何如此关注自己?这番话是警告?还是提醒?
陈师兄似乎很满意林昊的反应,笑了笑:“话已带到,你好自为之。一月禁足,正好静心修炼。刘师叔期待你外门大比的表现。”
说完,他不再多留,转身飘然而去,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院落之外。
来得突然,去得干脆。
林昊独自站在院中,久久无言。
危机看似暂时解除,但他心中的迷雾却更浓了。
刘长老的维护,苏师姐的关注,暖阳玉的警告……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他仿佛成了一枚棋子,落入了一个他尚未看清的棋局之中。
而棋手,至少是两位宗门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们看中了自己什么?混沌源炁?宝葫?还是其他?
无论如何,暂时的安全并非高枕无忧。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禁足一月?正合他意!
他需要时间消化此次战斗的收获,需要时间研究宝葫新觉醒的“赋兵”之能,需要时间尝试炼丹,更需要时间……冲击更高的境界!
他转身走回房间,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接下来的日子,林昊果然足不出户,开始了闭关苦修。
每日,他以混沌源炁疯狂淬体,同时将宝葫反馈的精纯能量尽数吸收。与张狂一战,尤其是最后那蕴含“兵刃”锋芒的一拳,让他对力量的运用有了新的领悟,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他的修为稳步向着锻体六层迈进。
闲暇时,他便研究那六道兵器虚影。他发现,这六道虚影极其微弱,需要吞噬大量同类属性的材料或能量才能逐渐凝实。目前唯有那道对应“刀”(魔刀?)的虚影,因为吞噬了如意棍(土金属性,偏向厚重锐利),略微清晰了那么一丝丝。
他尝试调动宝葫的“赋兵”之能,目标是自己那柄短刃。过程极其艰难,消耗巨大,且效果微弱,只能让短刃暂时变得更加锋利一点点,持续时间也很短。但这无疑验证了这条道路的可行性。
炼丹的尝试也未停止。随着对混沌源炁感知的加深和对药性理解的提升,他已经能勉强将两三种最低等药材的药液初步融合,虽然离成丹还远,但进步显着。
期间,李云和王铁来看过他几次,见他安然无恙且潜心修炼,也放下心来,各自努力。赵舟则似乎被吓破了胆,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很少出门。
宗门内关于那场冲突的流言渐渐平息,似乎真的被压了下去。张狂也再未出现,据说一直在养伤。
平静之下,暗流依旧。
这一日,林昊正在修炼,院门被敲响。
来的是一名陌生的外门弟子,送来一个小包裹。
“林师弟,这是陈师兄托我送来的,说是刘长老给你的修炼资源,弥补这三个月之缺。”
林昊接过包裹,心中微动。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三十块下品灵石,以及三瓶标注着“凝气丹”的丹药!
三十块灵石!三瓶凝气丹!
这远远超过了三个月资源的份额!甚至远超普通外门弟子一年的用度!
刘长老此举,是何意?补偿?投资?
林昊握紧包裹,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
他沉默片刻,对那弟子道:“多谢师兄,也请代我谢过刘长老和陈师兄。”
送走来人,林昊看着手中的资源,眼神闪烁。
也好,正好借此机会,冲击锻体六层!
他不再犹豫,回到房中,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取出一颗凝气丹,吞服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磅礴而温和的灵气洪流,涌入四肢百骸!
林昊立刻运转混沌源炁,引导着这股强大的药力,向着锻体六层的壁垒,发起了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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