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的旷野,地势逐渐起伏,荒草蔓生,自古便是骑兵纵横的绝佳战场。杨延嗣率领的近万宋军骑兵,在完成最初的狂飙突进、成功吸引辽军主力分兵后,并未如耶律隆庆所期望的那样,一头撞向幽州坚城,而是如同灵活的游鱼,在涿州以南的广阔地域内盘旋、机动。
他们严格执行杨延昭“避其锋芒,以游骑袭扰为主”的命令。以“都”(百人左右)为单位,分成数十支精干的小队,依托对地形的熟悉(得益于“锐眼司”长期绘制的地图和向导),如同幽灵般神出鬼没。
耶律奴瓜率领的两万宫帐军精锐,风尘仆仆赶到预定拦截区域时,看到的并非严阵以待的宋军主力,而是空荡荡的原野和远处地平线上偶尔扬起的、代表着宋军游骑的烟尘。
“宋狗狡诈!不敢正面接战吗?”耶律奴瓜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辽军悍将,身材魁梧,性情暴躁。他试图寻找宋军主力决战,却屡屡扑空。派出的斥候小队,时常遭遇宋军精锐骑兵的伏击,损失不小,带回来的情报也支离破碎。
而宋军游骑的袭扰却无孔不入。他们袭击辽军的后勤小队,焚烧搜集来的草料;夜间在辽军营寨外鼓噪呐喊,发射火箭,搅得辽军不得安宁;甚至大胆地穿插迂回,攻击耶律奴瓜派往后方传递军情的信使。
这种钝刀子割肉般的战术,让耶律奴瓜和他麾下的宫帐军有力无处使,憋屈万分。军队的锐气在不断的奔波和警惕中慢慢消磨,粮草补给也开始感到压力。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宋军分明是在拖延时间,消耗我军!”副将忧心忡忡地进言。
耶律奴瓜脸色铁青,他何尝不知?但找不到宋军主力,空有数万铁骑又能如何?难道要不顾一切直扑看起来像颗钉子般扎在莫州北境的宋军步卒营垒?
就在耶律奴哥犹豫不决之际,一直如同幽魂般飘忽的宋军骑兵主力,却突然在一个清晨,于一处名为“野狐岭”的丘陵地带,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杨延嗣并非一味避战。在通过反复的骚扰和试探,摸清了耶律奴瓜所部的行军规律和大致士气后,他决定按照杨延昭“在运动中寻找战机”的方略,打一个漂亮的反击!他选中了野狐岭这处地势复杂,既有缓坡利于骑兵发起冲击,又有沟壑可以藏兵和限制辽军大规模展开的地方。
他亲自率领三千最精锐的骑兵(其中包含数百名装备了马甲和长矛的重骑),占据岭上一处相对平坦的高地,摆出正面迎战的姿态。而将其余骑兵分为数股,由得力部下率领,预先埋伏在岭侧的数条干涸河沟与密林之中。
当耶律奴瓜终于得到“发现宋军主力于野狐岭”的消息时,不怒反喜。
“终于肯出来了吗?传令!全军压上,踏平野狐岭,生擒杨延嗣!”他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立刻挥军直扑野狐岭。
视野中,宋军骑兵在高地上严阵以待,红色的战旗在风中猎作响,虽然人数似乎不多,但阵型严整,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区区数千人,也敢拦我宫帐军去路?儿郎们,随我冲垮他们!”耶律奴瓜甚至没有进行过多的战术侦查,求胜心切的他,直接下令全军发起冲锋。
两万辽军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向着野狐岭高地席卷而去。万马奔腾,大地为之震颤。
岭上,杨延嗣看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辽军骑兵,脸上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兴奋。他高举长枪,厉声喝道:“弟兄们!让这些辽狗尝尝我们大宋铁骑的厉害!床弩准备!”
就在辽军前锋进入一箭之地,即将接触的瞬间,宋军阵中突然推出数十架特制的、可以固定在马鞍或地面发射的强弩!这些弩箭威力巨大,专破铁甲!
“放!”
嗡——!
一片密集而恐怖的破空声响起!特制的三棱破甲弩箭如同死亡之雨,泼洒向冲锋的辽军骑兵集群!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辽军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人仰马翻,瞬间倒下一片!弩箭轻易地穿透了他们的皮甲甚至部分铁甲,带出一蓬蓬血雨!
辽军的冲锋势头为之一窒!
“不要停!冲过去!他们装填需要时间!”耶律奴瓜在后方声嘶力竭地大吼。
果然,一轮弩箭过后,宋军弩手迅速后撤。杨延嗣长枪前指:“重骑!随我破阵!轻骑两翼包抄!”
“杀!”
三千宋军骑兵,以数百重骑为箭头,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锥,迎着辽军稍显混乱的前锋,狠狠地撞了上去!
“轰!”
钢铁与血肉猛烈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长矛折断,马刀劈砍,战马哀鸣,士卒的怒吼与惨叫声瞬间响彻四野!
杨延嗣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同毒龙出洞,连续挑翻数名辽军骑手,勇不可当。他身后的重骑兵凭借良好的防护和冲击力,硬生生在辽军密集的阵型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然而,辽军毕竟人数占优,且皆是百战精锐,最初的混乱之后,立刻凭借其丰富的经验和悍勇,开始稳住阵脚,并试图利用兵力优势将这股胆大包天的宋军骑兵包围、吞噬。
就在战况陷入胶着,宋军骑兵冲击势头渐缓,压力倍增之际——
“咚!咚!咚!”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战鼓声,突然从野狐岭的两侧山丘后响起!
“伏兵!有伏兵!”辽军后队发出惊恐的呼喊。
只见左右两侧,烟尘大起,数千宋军骑兵如同神兵天降,从隐蔽的沟壑和林中杀出!他们并未直接冲击辽军厚实的中央阵型,而是如同两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向了辽军相对薄弱的侧翼和后队!
“放箭!”
埋伏的宋军轻骑充分发挥其机动性,在高速奔驰中向辽军队伍倾泻箭雨,进一步制造混乱。
与此同时,在正面,焦赞率领的跳荡营精锐步兵,也不知何时悄然运动到了岭下,他们并未加入骑兵的混战,而是迅速结成了一个个紧密的枪阵,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开始向前推进,压缩辽军正面骑兵的活动空间,并用强弩狙杀试图组织反击的辽军军官。
辽军瞬间陷入了三面受敌的窘境!正面被杨延嗣的精锐骑兵和后续的步兵枪阵顶住,侧翼和后队被突然出现的伏兵不断袭扰切割,原本流畅的指挥体系开始出现混乱。
耶律奴瓜又惊又怒,他拼命试图收拢部队,组织反冲击,但在宋军多层次、有计划的打击下,收效甚微。宋军那种小股部队配合默契,远程弩箭与近战搏杀结合,正奇相辅的打法,让他极其不适应。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野狐岭下尸横遍野,入眼尽是倒毙的战马和阵亡的士卒,鲜血染红了枯草和土地。耶律奴瓜的两万宫帐军,伤亡超过三成,士气遭受重创,不得不率先脱离接触,向后败退十余里方才勉强收住阵脚。
而杨延嗣和焦赞也并未穷追,在给予辽军沉重打击后,迅速收拢部队,带着缴获的战马和旗帜,再次消失在旷野之中,重新化整为零,继续他们的袭扰任务。
野狐岭之战,规模不算空前,但意义重大。这是宋军骑兵在野战中,首次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通过精妙战术和协同作战,正面击退并重创了辽国最核心的宫帐军精锐!它极大地鼓舞了宋军的士气,也向耶律隆庆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你派来的援兵,不够看!你的后方,依然在我的兵锋威胁之下!
当惨败的消息传回瓦桥关大营,耶律隆庆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不仅没能迅速解决后顾之忧,反而又折损了一支精锐!雄州关城依旧岿然不动,莫州方向的威胁不仅没有解除,反而因为这场败仗变得更加真切和致命。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四面八方都是杨延昭布下的杀机。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暴怒,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而与此同时,远在河东代州的康保裔,也收到了杨延昭那封言辞恳切又充满诱惑的信件。看着信中描绘的“千载一时之机”和“撬动全局”的宏伟蓝图,这位以勇猛着称的老将,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火。
北疆的战局,因为杨延昭这精准而狠辣的一系列组合拳,正在加速滑向一个完全不同于历史记载的深渊……或者说,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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