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齐哈尔的最后一天,楚凡感到一种强烈的意愿,想要找一个地方,静静地回望与告别这座给了他多重印象的城市。他选择了前往嫩江中的 明月岛 。
冬季的明月岛,通往岛上的路早已被冰层连接,他可以直接步行上岛。岛上林木蓊郁,此时尽披银装,万籁俱寂,仿佛一个远离尘嚣的冰雪秘境。他沿着岛上的小径慢慢行走,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耳边只有风吹过松枝的簌簌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他走到岛的最北端,面向宽阔的、完全冰封的嫩江江面。极目远眺,江对岸的城市轮廓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朦胧。昨日早市的喧嚣、烤肉的烟火、劳动湖的嬉闹,此刻都化作了这片天地间浩大的宁静。几只未曾南迁的寒鸦在冰面上起落,留下孤单的鸣叫。
这一刻,他仿佛同时看到了齐齐哈尔的多个侧面——江城的开阔、湿地的苍茫、历史的沉静、市井的鲜活、以及多元文化的交融。它们像不同颜色的丝线,被嫩江这条银色的缎带巧妙地编织在一起,构成了这座独一无二的“鹤城”。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块来自五大连池的火山石,在手中摩挲着。从炽热的火山,到冰冷的江心岛;从地球脉搏的狂野律动,到眼前这片被冰封的、近乎停滞的壮阔。他的旅程,仿佛完成了一次从极致到极致的跨越。而齐齐哈尔,正以其包容的姿态,成为了这跨越中一个沉稳而丰富的驿站。
下午,他离开明月岛,回到市区,做最后的准备。在一家小小的邮局,他买了几张印有丹顶鹤和望江楼的明信片,寄给了路上结识的几位朋友——漠河的老张、嫩江的李大爷、讷河的陈老皮影艺人,还有伊春的小雅。在明信片上,他没有写太多话,只是简单地写着:“在鹤城,想起你们。祝好。——楚凡”
这是一种无声的告别,也是一种情感的连接。他的徒步之旅,因为这些相遇,不再是孤独的流浪。
傍晚,他背起行囊,走向齐齐哈尔站。站前广场上,人流依旧。他即将乘坐南下的列车,前往此行的下一座重要城市——哈尔滨。
在月台上,等待着那列墨绿色的火车时,他最后一次回望这座城市。夕阳的余晖给车站古老的穹顶涂上了一层暖金色,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烤肉的香气和丹顶鹤清越的鸣叫。
他翻开笔记本,在齐齐哈尔篇章的最后一页,他没有画下具体的景物,只是用简练的线条勾勒出几只飞向远方的鹤影,和一条蜿蜒流淌的大江。
他写道:
“站在明月岛的冰雪中回望,齐齐哈尔的轮廓在暮色中变得温柔而清晰。
它以嫩江为弦,以鹤鸣为韵,演奏着一曲混合了历史低语、市井喧哗与民族和声的悠扬乐章。
我在这里,品尝了最滚烫的烟火,也感受了最冰冷的壮阔;听到了最古老的歌谣,也看到了最鲜活的笑脸。
它教会我,一座城市的魅力,不在于单一的符号,而在于这种复杂性与和谐性的统一。
再见了,鹤城。你的从容与丰富,已为我洗去仆仆风尘,注入了一份豁达与宁静。
汽笛长鸣,南下龙江。东方莫斯科的圆顶,已在暮色中向我发出微光。”
合上笔记本,楚凡踏上了列车。车轮滚动,齐齐哈尔在身后缓缓退去,如同一个优雅的句点,为他这段北国之旅的上半部分,画上了圆满的休止符。他的内心充满了丰盈的收获与平静的期待,继续向南,走向那片更为人熟知,却也必定隐藏着未知故事的龙江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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