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灵髓池中,苏玄策的意识依旧沉沦于那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与死寂交织的黑暗深渊。混沌之主的残留意志,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入他的神魂本源,不断释放着“毁灭”、“终结”、“归寂”的意念,试图将他最后的自我意识彻底磨灭、同化。
他的意志,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灯塔,光芒已黯淡到极致,只能死死守住灵台方寸之地,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执念,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过往的记忆碎片变得模糊,挚爱的容颜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迷雾,连对元虚子的刻骨仇恨,都似乎被那冰冷的死寂所冻结。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临界点,一点微弱却异常纯净、坚韧的灵光,如同划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骤然在他意识最深处亮起。
那灵光,并非源自他自身的混沌大道,也非秩序意境,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对“存在”本身的渴望,对“守护”之责任的坚持,以及那历经万劫而不磨的“我”之定义!
“吾乃苏玄策!”
“妖庭弃徒是我!”
“混沌帝尊是我!”
“清歌之夫,晚晴之依靠,凌霜之归宿,亦是我!”
“吾之道,非纯粹之混沌,亦非绝对之秩序,乃是以我之意志,驾驭混沌,裁定秩序,守护我在乎之一切!”
这并非顿悟,而是濒临彻底消亡前,生命本能与坚定道心迸发出的最后、也是最强烈的呐喊!
这一点灵光出现的刹那,仿佛在绝对的黑暗中点燃了一簇火苗。它微弱,却瞬间照亮了意识的一隅!那些被压制、被污染的记忆与情感,如同受到召唤,纷纷向着这点灵光汇聚而来!
叶清歌清冷眸中的关切,苏晚晴温柔琴音里的抚慰,楚凌霜豪爽笑声中的支持,建立帝庭时的筚路蓝缕,覆灭妖庭时的快意恩仇无数画面,无数情感,如同百川归海,融入那点灵光,使其迅速壮大、明亮!
“守护非是被动抵御,亦是主动净化!”灵光之中,蕴含的“守护”执念,与那缕得自白若雪玉佩、早已融入他本源的“秩序守护”意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它不再仅仅是外在的力量,而是化为了他自身意志的延伸,化为了对抗那混沌死寂侵蚀的内在法则!
嗡!灵光猛地扩散,化作一圈纯净而温暖的光晕,将苏玄策的核心意识守护在内。那冰冷死寂的侵蚀之力撞在光晕之上,竟如同冰雪遇暖阳,发出“嗤嗤”的声响,被缓缓逼退、净化了一小片区域!
虽然只是意识之海中的方寸之地,但这意味着,混沌之主的意志侵蚀,并非不可抵御!他找到了以自身“存在”意志为核心,融合“秩序守护”意境,对抗乃至净化那异种意志的方法!
外界,混沌灵髓池中,苏玄策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息,陡然凝实了一分!紧闭的眼睑之下,眼球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直握着他手的苏晚晴最先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她猛地抬起头,美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清歌姐姐!凌霜!玄策他的气息,好像稳住了!”
叶清歌和楚凌霜立刻围拢过来,神识仔细探查,果然发现苏玄策体内那原本如同拉锯战般激烈对抗的生机与死寂之力,似乎达到了一种新的、更为稳固的平衡,甚至那盘踞的异种意志,隐约有了一丝被压制、被圈禁的迹象!
“太好了!”楚凌霜激动地一挥拳,“我就知道这家伙命硬得很!”
叶清歌也长长舒了一口气,紧蹙了数日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但她依旧冷静:“不可大意,这只是稳住,距离驱除那异种意志还差得远。我们必须为他争取更多时间。”
就在此时,坐镇分身凝重的声音通过神念传入三女脑海:“边境急报!万妖联军改变战术,三路合兵一处,集中所有力量猛攻‘玄冰界’!白虎卫依托冰魄绝域勉强支撑,但损失惨重,防线随时可能被突破!一旦玄冰界失守,妖族兵锋将直指帝庭核心星域!”
“什么?!”楚凌霜脸色一变,“这群畜生倒是学聪明了!我立刻带破军卫去援!”
“等等!”叶清歌阻止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凌霜,你留在核心,坐镇中枢,防备元虚子可能的后手,同时加大内部排查力度,晚晴之前感知到的气运动荡,绝非空穴来风。”
她看向苏晚晴:“晚晴,你心思最为缜密,感知敏锐。你随我去玄冰界。”
苏晚晴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叶清歌的意图。叶清歌是让她去感知战场,寻找破局的关键,或许也能找到内部隐患的蛛丝马迹。
“好!”苏晚晴毫不犹豫地点头。
玄冰界,已然化为一片血色炼狱。原本晶莹剔透的冰雪星辰,此刻被妖族的污血与法术烈焰染得斑驳陆离。庞大的妖族本体在冰原上咆哮冲锋,与结成战阵、死战不退的帝庭白虎卫激烈绞杀在一起。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法宝四处飞溅,刺骨的寒意与灼热的妖气交织,形成极端恶劣的环境。
白虎卫统领,一位身经百战的准圣初期将领,浑身是血,左臂无力垂下,依旧挥舞着战旗,嘶声力竭地指挥着防线。冰魄绝域大阵在妖族不计代价的猛攻下,光幕已布满裂痕,摇摇欲坠。
就在防线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天际传来清越的剑鸣与空灵的琴音!
一道浩然剑光如同九天银河垂落,狠狠斩入妖族大军最密集之处,瞬间清空大片区域!紧接着,悠扬的琴音扩散开来,如同温暖的春风拂过冰原,帝庭将士只觉精神一振,疲惫与伤痛稍减,而妖族则莫名感到心烦意乱,妖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
“是叶主母!苏主母!”苦苦支撑的白虎卫将士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叶清歌与苏晚晴联袂而至,加入战团!叶清歌剑法凌厉,蕴含昆仑正气,专破妖邪;苏晚晴虽不擅正面搏杀,但其仙音秘法对于大规模战场的影响堪称战略级,能极大削弱敌军士气,增幅己方战力。
她们的到来,如同给即将倾覆的大厦注入了一根强心剂,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然而,妖族数量实在太多,其中更隐藏着数头实力强悍的古老妖尊,它们盯上了叶清歌与苏晚晴,纷纷围拢过来,战况依旧焦灼惨烈。
苏晚晴一边抚琴,一边将自身灵觉扩展到极致。她不仅仅在关注战场,更在仔细感知着这片星界的天地气机与法则流转。
忽然,她秀眉微蹙,感知到了一丝极其隐晦、与战场惨烈气氛格格不入的异常波动。那波动并非来自妖族,也非来自帝庭阵法,而是源自……玄冰界地底深处,那支撑着“冰魄绝域”大阵运转的几条主灵脉之一!
那灵脉的能量似乎正在被某种东西缓慢而持续地“吸走”?并非枯竭,而是仿佛被开了几个不易察觉的“小孔”,在战斗最激烈、阵法负荷最大时,悄然流失着关键的能量!
她瞬间想起了帝庭内部,那几个同样出现灵脉异常的资源星界!
“清歌姐姐!”苏晚晴立刻通过神念将发现告知叶清歌,“是噬法虫!元虚子暗中培育的噬法虫,不止在资源星界,他已经把虫子投放到了前线的重要防御节点!”
叶清歌闻言,眼中寒光爆射!好毒的计策!一边正面强攻,一边暗中蛀空防御根基!
“能找到虫巢位置吗?”叶清歌急问。
“我试试!”苏晚晴闭上双眼,将所有心神沉浸于对那异常能量流失轨迹的追溯之中。她的灵觉如同最灵敏的探针,循着那细微到极致的“窃取”痕迹,穿透层层冰岩与阵法屏障,向着地底深处蔓延。
与此同时,帝庭核心,工部所属的阵法维护司。
执事孙淼,正“兢兢业业”地检查着通往玄冰界方向的几条超远程能量输送管道的辅助调控阵法。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符合所有规程,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然而,在他指尖流淌的法力中,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噬法虫同源的特殊波动,正悄无声息地渗入调控阵法的核心符文。他在微调参数,让帝庭本部输往前线的能量,在通过这几个辅助节点时,产生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损耗和紊乱。
这一点点损耗,在平时无足轻重,但在玄冰界防线承受极限压力、能量供应本就紧张的此刻,却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要让冰魄绝域大阵,因为“能量供应不稳”而提前过载崩溃!
他做得极其小心,脸上依旧是那副严谨寡言的表情,心中却在冷笑。只要玄冰界一破,帝庭门户大开,内外交困之下,苏玄策就算醒来,也回天乏术!
他并不知道,远在玄冰界的苏晚晴,正循着噬法虫的能量痕迹,一步步追溯,而那痕迹的源头,除了地底的虫巢,赫然也隐隐指向了帝庭内部,指向了他此刻正在“维护”的这几个关键节点!
苏晚晴猛地睁开双眼,看向帝庭核心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震惊与冰冷:“清歌姐姐!虫巢的操控者在帝庭内部!就在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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