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炸开的瞬间,林昭的手已迅速滑向主控面板下方的物理隔离槽。她没有抬头查看结果,指尖凭着记忆准确扣住边缘,用力一拉——金属卡扣“啪”地弹开,露出内部裸露的神经接口线路。
数据链仍在运行,那道紫色的光依旧闪烁。
她从离线缓存中调出早已准备好的全息影像包,压缩至最小单位,悄然嵌入上行信号流。这不是普通的传输,而是顺着敌人自己打开的通道反向注入,如同一根细针,沿着对方的血管,直刺心脏。
那段影像仅有短短一帧: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对镜头站在实验舱门口,右手轻轻抬起,触碰墙上那枚军功奖章。角度、光影、动作,全都与三年前苏璃任务失败时所见的画面分毫不差。
她知道,这个画面在复制体的记忆库里是乱码,是裂痕,是只要轻轻一碰便会彻底崩塌的禁忌。
左眼视野仍是一片雪白,但“孤影”的底层协议仍在默默运转。系统提示无法显示画面,可她能感觉到——数据已经成功送出。在回传路径建立的0.3秒内,诱饵顺利植入战术艇的内部通讯节点。
舱外,抓钩正以每秒两厘米的速度缓缓推进。密封圈已严重变形,右舷压力读数开始跳动。金属摩擦声越来越沉,仿佛某种生命走到尽头的喘息。
林昭靠在座椅旁,左手死死压住太阳穴。头痛如刀割,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神经,令她浑身发颤。她没有移动,也没有闭眼,呼吸稳稳控制在每分钟十二次,不多不少。
她在等,等那个破绽出现。
三秒后,战术艇侧面的探针突然熄灭,抓钩失去动力,金属推进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外部震动传感器捕捉到一次异常脉冲——频率42.8赫兹,振幅0.6微伏,持续0.6秒。正是脑波同步器紊乱的典型信号。
追兵指挥官的指令,断了。
林昭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四道深深的指甲印。她没有去擦左眼流下的血,只是将右手伸向控制台最底层的加密存储槽。那里插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存储器,表面有些许划痕,像是被高温灼烧后冷却的痕迹。
这是她在“破晓号”日志中截取的最后一段信号残影,经“孤影”解析后生成的身份密钥碎片。它不能直接使用,却足以让她伪装成清洁班组的二级维护员,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混入目标区域。
她拔下存储器,贴在手套内侧,靠近那个刻着“Lx”的位置。
舱内温度已降至零下二十一摄氏度,呼出的气息凝成薄雾。氧气浓度仅剩14.7%,警报系统早已失灵。她没有查看生命维持状态,那些数字对她而言早已无关紧要。她只确认了一件事:舱体尚未破裂,外部也未传来新的动静。
她低头看向面板。数据链已断,但“孤影”仍在闭路循环中运行。系统提示:【高强度运算结束,神经负荷评级:重度损伤。建议七十二小时内禁止再次激活】。
她没有回应。
手指轻轻掠过控制台边缘,触碰到一段裸露的导线。她扯下一小段绝缘层,仔细缠绕在存储器的接口处,防止静电干扰。做完这个动作,她才缓缓抬头,望向观察窗。
黑色战术艇仍悬停在五米之外,银莲花徽记在微弱星光下泛着冷光。艇身静止不动,侧翼的武器舱已然关闭,抓钩也已收回舱内。登舱程序,彻底中止。
她知道,苏璃很快会重新校准复制体的记忆模块,堵上这次漏洞。下一次,不会再有那0.6秒的紊乱。
但她只需要这一次就够了。
她将存储器收进作战服内袋,紧贴胸口。那里还戴着妹妹留下的纳米手环,温度与她的体温一致。她没有去碰它,只是调整了座椅角度,让左眼能更清晰地捕捉外界的动静。
八分钟后。
战术艇终于开始后撤,动作缓慢,似乎在试探她是否仍有反击能力。退至二十米外时,它突然启动隐形涂层,轮廓逐渐融入黑暗。
林昭没有动。
她清楚对方一定仍在监视,只是更换了方式——或许是远程传感,或许是残留的纳米探针,甚至可能是她尚不了解的生物信号捕捉装置。
她耐心等待整整十分钟,才伸手关闭舱内所有非必要系统——照明、温控、备用电源全部切断,仅保留基础传感器与“孤影”的闭路循环。
舱内瞬间陷入漆黑。
她靠在座椅上,放缓呼吸,压低心跳。左眼的血已止住,视线依然模糊,边缘有重影。她没有处理伤口,只是重新戴好手套,确认内侧的刻痕完好无损。
她开始回忆刚才的十二秒。
从数据链接通到诱饵释放,真正操作的时间不足四秒。其余时间,她都在与自己的神经系统对抗。失神风险高达78%,右眼因过度补偿而超载,耳鸣持续整整五秒。但她做到了。
她不是靠系统赢的。
她是靠着苏璃的破绽,靠着三年前那个误认本体的瞬间,靠着复制体永远无法完全抹除的记忆碎片。
她轻轻抬起右手,在空中虚点了一下。
像是按下某个看不见的按钮。
舱内传感器记录到一次微弱的电磁波动——她刚刚模拟了“孤影”最后一次信号注入的动作。并非为了攻击,而是想确认,那份肌肉记忆是否依然清晰。
是的,还在。
她收回手,放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敲击作战服表面。节奏稳定,间隔均匀,与妹妹小时候哼唱的那首摇篮曲第二段,一模一样。
这是她唯一允许自己保留的小习惯。
她没有再看窗外。
她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
灰星轨道的清洁班组每七十二小时巡检一次废弃舱段,下一次将在十一小时后经过这片区域。她必须在此之前恢复基本行动能力,准备好身份伪装,确保存储器能在扫描时通过初级验证。
她闭上右眼,尝试用左眼聚焦。
视野边缘依旧发黑,中央勉强能分辨轮廓。够了。
她将座椅调至最低,解开安全带,缓缓起身。动作极轻,仿佛怕惊醒什么。每一步都精确计算重心,避免触发任何可能残留的感应装置。
她走向舱尾,打开应急医疗包。没有取止痛药,也没处理伤口。她只取出一支神经稳定剂,注射在颈部左侧。药液推进时,喉咙泛起一阵苦味。
她面无表情。
回到控制台前,她再次插入存储器,启动离线验证程序。屏幕亮起,字符快速滚动,最终定格在一个绿色对勾上。
【身份密钥碎片:验证通过】
【权限等级:二级维护员】
【有效期:十二小时】
她拔出存储器,紧紧握在手中。
舱内依旧寒冷,呼吸的雾气在面前凝成细小水珠,又悄然散去。她站在控制台前,没有坐下,也没有再查看任何数据。
她就那么站着,右手紧握存储器,左手轻轻贴在胸口的位置,隔着布料,感受着纳米手环传来的微弱震动。
那是妹妹留下的最后一丝信号。
她等了三年,才等到这一刻。
而现在,她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她抬起头,望向观察窗。
星光静止,黑暗如常。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极轻,几乎难以察觉。
然后,她抬起右手,将存储器轻轻贴在唇边,像在亲吻一枚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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