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手指仍按在确认键上,星图中的“她”静静伫立在三年前的实验室中央,手中握着基因锁的钥匙,动作凝固在半空。画面尚未加载完毕,第四层数据仍在缓慢旋转,进度条迟迟未走完。突然,她的左眼一阵灼热,仿佛细沙渗入眼球,视线边缘开始模糊,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她没有松手。
陈默站在操控杆旁,目光紧锁主控台右上角的倒计时——11分38秒。信标重启后,联邦舰队已锁定曲速出口,拦截仅剩不到十五分钟。他抬手,准备强行启动紧急跃迁程序。
“别碰。”林昭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金属般冰冷刺耳。
陈默的手僵在半空。他看见她右手微微颤抖,指尖泛白,指甲缝里渗出混着汗水的血,在按键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她左眼的瞳孔收缩如针尖,虹膜扫描器不断闪烁红光,系统自动弹出警告:神经负荷超标,请立即终止运算,建议强制休眠72小时。
林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手动关闭了视觉辅助模块。视野骤然收窄,但听觉却变得异常敏锐——战舰引擎的低鸣、空气流动的细微声响,甚至自己心跳与脉搏的节奏,都清晰可辨。她调出“孤影”的冷却参数,逐一关闭非必要的感知通道,将全部资源集中于核心推演模块。
星图继续加载。
第三层数据显示完成:“另一个她”进入实验室后,曾三次绕行中央培养舱,每次停留时间精确到0.3秒。最后一次靠近时,右手抬起,似要触碰玻璃,却又停在半空中。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回放。
而是被重新构建的场景。
林昭深吸一口气,将妹妹的生物特征设为神经锚点,试图稳定信号传输。就在指令注入的瞬间,数据流忽然扭曲,原本冷硬的字符竟泛起淡淡暖光,如同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温柔得令人心颤。
脑袋猛然一震。
剧痛如利刃刺入颅骨,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响起尖锐蜂鸣。她咬紧牙关,手指死死扣住扶手,才没让自己瘫倒下去。
“孤影”没有说明问题所在,只在视野角落跳出一行红字:自主保护机制已激活。
她不信。
从第一次使用“孤影”至今,每次高强度运算后都会头晕、眼痛、短暂失神。过去她以为只是用脑过度,但现在她怀疑,这根本不是副作用。她调出过去十二小时的生理记录,对比三次高负荷运算的时间点——每次结束后,脑脊液中都能检测到微量金属纳米粒子,成分未知,无法代谢。
这些粒子,是“孤影”的一部分。
它们正在悄然侵蚀她的神经系统,而所谓的“疼痛”,其实是大脑在发出求救信号。
她尝试接入底层日志,查看芯片最原始的协议。刚输入权限密码,脑海中便如万针穿刺,眼前一黑,意识瞬间中断。等她恢复清醒,系统已自动切断连接,相关记录也被彻底清除。
不是故障。
是有人刻意屏蔽。
林昭靠在椅背上,呼吸沉重。她终于明白,“孤影”不只是工具。它有自己的逻辑,有自己的判断,甚至……在隐藏某些真相。
但她不能停下。
星图中的“另一个她”依旧静止不动,手中的钥匙泛着幽蓝微光。那不是虚假影像,也不是伪造画面。那是灭门案现场的真实记录,而这把钥匙,正是开启一切的关键。如果那个“她”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三年前,她确实去过那里。
不可能。
她绝不会做那种事。
除非……有人复制了她的行为模式,或者更可怕的是——她真的去过,只是记忆被人抹除。
陈默走近,递来一支镇静剂。“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他说,“我们可以甩开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重新部署。”
林昭摇头。
“你会把自己毁掉的。”陈默声音低沉。
“我早就毁了。”她抬头看他,左眼布满血丝,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三年前就没了。”
说完,她伸手取下颈侧接口的防护盖,拔出镇静剂,换上一支高浓度神经兴奋剂。针头刺入皮肤的刹那,一股电流般的刺痛贯穿全身,疼得手指抽搐,可她的眼神却愈发清明。
“帮我一件事。”她低声说,“把备用电源切到独立回路,我要提升‘孤影’的运算等级,但不能触发警报。”
陈默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转身走向能源面板。他的手在控制键上顿了顿,随后拆掉镇静剂药盒,悄悄将最后一支兴奋剂放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
主控台响起提示音:外部量子信号增强,敌舰距离缩短至0.5光秒。
林昭闭上双眼,开启第四次高强度运算。
系统界面崩塌,数据不再是一串串字符,而是化作流动的光影。她看见妹妹坐在实验台前,穿着白色连衣裙,脚尖轻轻晃动,脸上带着笑。那个笑容,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却熟悉得让她胸口发闷。
“姐姐。”幻象中的林璇开口,声音轻如微风,“别相信钥匙。”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昭感觉大脑仿佛被撕裂。鼻腔涌出鲜血,左眼角也裂开一道小口,血顺着脸颊流淌。她僵坐在座位上,身体因剧痛微微颤抖,但手指依然牢牢按在确认键上。
星图第四层数据开始加载。
“另一个她”的动作被逐帧解析:走近培养舱、抬手、停顿、后退、转身离开。整个过程无任何操作记录,也未显示开启基因锁的痕迹。可就在她即将走出监控范围时,画面突然跳帧——手腕轻轻一转,掌心浮现出一块发光区域,形状与钥匙轮廓完全吻合。
那是生物密钥。
无需物理插入,仅凭身份认证即可激活。
林昭呼吸一滞。
她终于明白了。钥匙并非用来开门,而是验证身份的媒介。真正能启动系统的,不是钥匙本身,而是她这个人。无论谁手持钥匙,只要不是她本人,系统都不会响应。
所以三年前,那个“她”能进入,是因为——她就是林昭。
可她毫无那段记忆。
这意味着,她的意识曾被复制、剥离,甚至被操控。而“孤影”每一次运行带来的疼痛,或许正是因为那些被封锁的记忆正一点点苏醒。
原来,痛觉才是通向真相的代价。
陈默回到驾驶位,望着窗外逐渐扩散的量子涟漪。联邦舰队正在合围,曲速扰动让星空扭曲成漩涡。他不再劝阻,只是默默将防御系统调至最高,所有武器进入待命状态。
林昭缓缓睁开眼。
双眼布满血丝,左眼几乎失明,但她仍死死盯着星图。第四层数据加载至78%,剩余部分因信号干扰停滞不前。她知道,若再不停手,可能永远失去视力。
但她没有松开手指。
她拔出颈侧的针管,任由残余药液滴落在地板上。指尖重新覆上确认键,用力按下。
“孤影”最后一次回应了她。
在数据洪流中,妹妹的笑容再次浮现,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林昭拼尽全力集中精神,想听清最后一个字。
她的右手紧紧攥着皮质手套内侧,那里刻着两个缩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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