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心头微沉——这层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二皇女会挑明。
“不过你也别急。”
二皇女忽然笑了,“她烧了侍读灭口,却忘了那侍读手里有本账册,记着三皇女给镇国将军送粮草的明细,前日被我让人换了出来。”
她从袖中抽出一卷纸,扔给苏沅,“你把这个递到陛下面前,再‘无意’提一句‘宗人府走水前,赵府的人去过牢外’,剩下的,我来办。”
苏沅接住账册,指尖划过上面的墨迹,抬头看二皇女:“二殿下为何帮我?”
“我不是帮你,是恨三皇女拿宗人府当她的后院。”二皇女起身,走到她面前,“你和沈家若倒了,下一个就是我。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苏沅点头,将账册收好:“多谢殿下。”
离开马车时,她捏了捏袖中的账册——这是把双刃剑,既能伤三皇女,也可能让自己被卷入更深的漩涡。
但眼下,已没有退路。
入殿时恰逢朝会散场,官员们三三两两往外走,脸色都带着凝重。
大皇女的贴身女官在殿门口等她,见了面便低声说道:“姬大人,陛下在殿内等您,何太师和三皇女刚在陛下面前哭求彻查粮草案,还拿宗人府走水的事做文章,说三皇女的侍读是被人灭口,就为了掩盖通敌的证据!大皇女说了,外面一切有她,里面就靠姬大人您了。”
苏沅面色凝重,似是没想到何太师和三皇女在里面。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袍,快步踏入殿内。
刚进殿门,就见三皇女站在殿中,正对着女帝十分忧虑,:“母皇,宗人府走水虽是意外,但那侍读既曾是儿臣身边人,儿臣难辞其咎!只是镇国将军奏报北境粮草遭劫,沈家粮行牵涉其中,此事关乎军饷,万万不可轻忽。”
话音刚落,她抬眼瞥见苏沅,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恶毒,随即又换上忧色:“姬丞相来得正好,你与沈郎掌管粮行,想必对押运官员的底细清楚,不如当着母皇的面说说,他与沈家究竟有无往来?”
这话说得刁钻,明着是询问,实则先给沈家装了个“关联”的名头。
苏沅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平静:“回陛下,押运官是李侍郎举荐,去年才从地方调至户部,沈家粮行与他素无往来。倒是三皇女殿下,那侍读既是您的贴身之人,又与赵府过从甚密,宗人府大牢戒备如铁,怎会偏在他入狱时‘意外’走水?”
三皇女脸色微变:“姬无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本宫纵火灭口?!”
“臣不敢。”苏沅抬眼,目光直视着她,“只是此事太过蹊跷,那侍读被二皇女参奏时,曾牵扯出三皇女殿下安插在宗人府的眼线,如今他一死,所有线索便断了——殿下不觉得,这‘意外’来得太巧了吗?”
“你血口喷人!”三皇女提高了声音,“不过是个罪臣,死不足惜!倒是沈家,粮行生意遍布南北,难保不会为了利益通敌!何太师既已上奏,必有凭据!”
“凭据何在?”苏沅反问,“何太师说损失三成粮草,可有押运官的亲笔呈报?可有沿途驿站的勘验文书?臣上个月刚核过北境粮草账目,押运路线、护卫人数都有明细,若真遭劫三成,为何至今不见押运官回京请罪?”
她语速不疾,却字字清晰,目光正流着冷汗的何太师:“何太师,您说呢?”
何太师被她目光一锁,本就因殿内气氛紧绷而沁出的冷汗,瞬间顺着鬓角滑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手攥着朝服的袖口,指节泛白——方才三皇女奏报时,她在一旁附议,说曾听闻沈家与押运官有旧,原是想借三皇女之势打压沈氏粮行,没承想苏沅竟直接将话头抛到了他面前。
“这……这押运官迟迟未归,许是遭劫后受惊,暂避某处整理文书也未可知。”何太师定了定神,强撑着道,“粮草遭劫乃突发事件,沿途驿站慌乱中未及勘验,也在情理之中。苏大人你总盯着这些细枝末节,莫不是想为沈家脱罪?”
“何太师说笑了。”苏沅眉梢微扬,语气却更冷了几分,“粮草乃北境军命所系,‘细枝末节’关乎数万将士生死,怎容含糊?若真如太师所言,押运官是‘暂避整理文书’,那何不让赵将军传信于他,即刻带着残部与账目回京?也好让陛下与满朝文武看看,究竟是遭了何等凶险,竟让三成粮草不翼而飞。”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何太师闪烁的眼神,又道:“何况何太师说‘听闻沈家与押运官有旧’,不知这‘听闻’是来自何处?是赵公子告知,还是……三殿下授意?”
这话如同一记软刺,精准地戳在何太师与三皇女的隐秘关联上。
殿中官员们都看出了端倪,看向何太师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谁不知何太师与三皇女父族是姻亲,此刻他这般急着给沈家扣罪,怕不是真有猫腻。
此刻,殿中鸦雀无声。
女帝指尖轻叩龙椅扶手,目光落在三皇女脸上,带着审视:“老三?”
三皇女脸色发白,强自镇定:“母皇,儿臣怎会冤枉他人?姬无忧不过是听了些流言,就敢在母皇面前挑拨离间!分明是想为沈家脱罪!”
“臣妇并非挑拨。”苏沅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递上前,“这是沈家粮行近半年的往来账目,与北境押运官无一字关联。倒是三皇女殿下,您去年给父族谋私利时,所用的账目手法,与那侍读在宗人府做的假账如出一辙——陛下若不信,可传宗人府主簿来对,他手里还有那侍读未烧尽的账页残片。”
三皇女猛地看向苏沅,眼神淬了冰:“你竟私藏残片?”
“不是私藏,是二皇女昨日让人送来的。”苏沅垂下眼睫,“二皇女说,她虽与殿下有隙,却不愿见朝局被人搅乱。”
“够了!”三皇女厉声打断她,胸口剧烈起伏,“姬无忧你休要再胡说!全是你编造的!这些都是你造假的!”
女帝抬手止住两人,脸色沉了下来:“都住口。”
“账册与残片呈上来。”她看向苏沅,又对内侍道,“传宗人府主簿,即刻入宫对笔笔鉴。”
苏沅将账册递上,退到一旁。
何太师脸色煞白,瘫站在原地,再不敢多言。
三皇女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却碍于女帝在场,只能强压下怒火。
苏沅垂眸立在一旁,指尖轻轻捻着袖角——她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只要拖住时间,等大皇女那边找到西山兵器库的实证,何太师与三皇女的图谋,便会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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