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鹏站出来的那一刻，郑冠宇脸上又恢复了胜券在握的得意。
他拍了拍宋飞鹏的肩膀，像是将军派遣自己最信任的先锋。
“飞鹏，你可得好好看，仔细看！”
“帮大家好好瞧瞧，江宇这块几十块钱买来的‘百达翡翠’，到底有多真！”
他故意念错了名字，引来一阵压抑的窃笑。
宋飞鹏推了推眼镜，走到江宇面前，伸出手，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
“江宇，拿来吧。让我替大家掌掌眼。”
江宇看都没看他，只是将手腕上的表解了下来。
他没有递给宋飞芬，而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中央的转盘上。
“看可以。”
“别用手碰。”
这个举动让宋飞鹏的脸色僵了一下，但随即被更深的轻蔑所取代。
装。
继续装。
等下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拿出自己的最新款水果手机，打开了搜索引擎，装模作样地输入了“百达翡丽”几个字。
“大家看好了，百达翡丽这种顶级腕表，每一个型号的机芯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尤其是背透的设计，是最难仿造的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机屏幕对着众人，上面果然是一些精美绝伦的钟表图片。
然后，他弯下腰，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桌上那块静静躺着的腕表。
包厢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陈大卫都紧张地攥紧了手。
柳楠楠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担忧和不解。
宋飞鹏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他搜索到的百达翡丽官方图鉴。他找到了一个外观相似的系列——超级复杂功能时计。
他将手机图片与实物进行对比。
表盘布局……一致。
月相窗口……一致。
万年历的指针排列……一致。
“呵，外形仿得还挺像，”宋飞鹏嘴上硬撑着，但额头已经开始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关键是机芯，高仿表死就死在机芯上。”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机电筒照着那块表的蓝宝石水晶玻璃表背。
透过清澈的镜面，一个由无数齿轮、弹簧、宝石轴承组成的微型世界，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精密与美。
宋飞鹏的呼吸，在看到那个陀飞轮框架的瞬间，停滞了。
手机上的官方图片，与眼前这个正在缓缓旋转的、代表着钟表工艺最高水平的陀飞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完美重合。
每一个倒角，每一个抛光，每一颗螺丝的位置……
一模一样。
不，甚至比图片更有质感，更有生命力。
“怎么样啊飞鹏？鉴定出是哪个地摊货了吗？”郑冠宇等得不耐烦，催促道。
“快点宣布结果啊！我们还等着看好戏呢！”
宋飞鹏没有回答。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拿着手机的手晃得厉害，屏幕上的光斑在表盘上疯狂跳动。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了光滑的桌面上。
“你……你哑巴了？”郑冠宇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走上前，一把推在宋飞鹏的肩膀上，“说句话！”
宋飞鹏被他一推，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整个人瘫软下去，扶着桌子才没有倒下。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他惨白的脸，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说话！”郑冠宇几乎是在咆哮。
宋飞鹏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被扼住了脖子。
他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江宇，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真……是真的……”
什么？
“机芯……陀飞轮……日内瓦印记……全都对得上……”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这不是普通的百达翡丽……这是……这是超级复杂功能时计系列的5207G……”
“市场价……公开的市场价……至少……至少两百万……”
两百万！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万钧之力，重重地砸在包厢里每个人的心脏上。
整个牡丹厅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绝对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也凝固了。
接着，就是一片此起彼伏，几乎要抽干肺里所有空气的抽气声。
所有人，看向江宇。
那是一种混杂了惊骇、恐惧、难以置信和敬畏的复杂情绪。
两百万的表，就这么随随便便戴在手上？
他们刚才，竟然在嘲笑一个戴着两百万名表的人？
郑冠宇那块五万多的劳力士，在这块表面前，简直就像一个廉价的玩具！
郑冠宇的脸，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大脑一片空白。
“这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
他猛地转向宋飞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是不是看错了！你再给我看清楚！”
“我……我没看错……”宋飞鹏快要哭了，“冠宇哥，错不了的，那种级别的机芯打磨，仿不出来的，全世界都仿不出来！”
郑冠宇松开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呆立在原地。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一想到那个赌约，一想到自己要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跪下学狗叫……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
不！
他不能跪！
他要是跪了，以后在江城还怎么混？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江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江宇……不，宇哥！宇哥！”
他快步走到江宇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小角色一般见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哆哆嗦嗦地递过去。
“这里面有十万块！算我给您赔罪！今天这事，咱们就当是个玩笑，翻篇了，行吗？”
全场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用钱私了。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所有人都觉得，江宇应该会接受。
毕竟十万块不是小数目，面子也挣回来了，没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然而，江宇连看都没看那张卡。
他只是拿起了桌上那块价值两百万的腕表，重新戴回手腕。
这块手表是来的路上，通过吹牛交税一千块获得的，当然是真品。
只是没想到郑冠宇非要自己往枪口上撞，可怪不了他。
不过郑冠宇这家伙老是瞧不上他，现在狠狠的打脸，这一千块钱花的也太值了！
“我不要你的钱。”
他的话很轻，却很清晰。
“我只要你，履行赌约。”
郑冠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江宇！你别太过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哦？”江宇抬了抬眉，“刚刚让我跪下道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留一线？”
“你！”郑冠宇气得涨红了脸，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全场同学的注视，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背上。
那些曾经崇拜他的，讨好他的，现在都变成了看好戏的，鄙夷的。
陈大卫更是直接抱着胳膊，在一旁冷笑。
“怎么了郑大少？刚刚不是挺豪横的吗？不会是想赖账吧？”
“就是啊，赌不起就别玩啊！”
“快点吧，我们都等着呢！”
舆论，已经彻底倒向了江宇。
在江宇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逼视下，郑冠宇感觉自己的膝盖一软。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滚。
最终，他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全场哗然。
郑冠宇闭上眼，脸涨成了猪肝色，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蚊子哼哼般的声响。
“汪……”
“大声点。”江宇的声音传来。
郑冠宇猛地睁开眼，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咬着牙，提高了音量。
“汪！汪！”
学完三声，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个包厢，落针可闻。
江宇却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他径直走过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来到了柳楠楠的桌前。
在全班同学震惊、羡慕、嫉妒的复杂情绪中，江宇微笑着开口。
“时间不早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柳楠楠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她惊喜地点了点头，脸颊泛起红晕。
“好……好的，谢谢你。”
两人并肩走出了包厢。
一些不死心的，或者纯粹好奇的同学，也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想看看江宇到底是怎么来的。
酒店门外，光线昏暗。
跟出来的众人远远看着江宇和柳楠楠走向一排经济型轿车的区域。
看吧，肯定是坐地铁来的，或者开了个几万块的破车。
说是定那块手表是租来的！
郑冠宇也被人扶着，跟在人群后面，他恶毒地想着。
就在这时，江宇按了一下手里的钥匙。
“嘀嘀！”
不远处，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的SUV，车灯猛地亮起，照亮了整个昏暗的角落。
那保时捷独有的蛙眼大灯，彻底击碎了所有人最后的一丝侥幸。
保时捷……卡宴！
追出来的同学们，集体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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