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羽琋是在一片温暖的晨光中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上毯子带来的妥帖暖意，以及鼻尖萦绕的、若有似无的熟悉清冽气息——那是顾殇身上常用的那款极淡的雪松味漱口水的味道。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家客厅熟悉的天花板，以及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映着雪色的明亮光线。
自己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撑着坐起身，毛毯从肩头滑落。记忆慢慢回溯，昨晚她和顾殇在窗边喝茶聊天，后来……后来他好像去洗漱了，她本想等他，结果等着等着就……
她下意识地转头寻找那个身影，却看到顾殇就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他姿态依旧端正，膝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期刊，修长的手指正停在一页的边缘，似乎刚刚翻过。但他闭着眼睛，头微微偏向一侧，呼吸均匀绵长——他竟然就那样坐着睡着了。
晨光恰好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他穿着简单的灰色家居服，看起来比平日里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难得的柔软。旁边的落地灯还亮着，散发着温暖的光晕，与清冷的晨光交融在一起。
叶羽琋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一种酸涩又甜蜜的情绪涌了上来。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睡在这里的？他是不是怕吵醒她，所以没有叫她回房，也没有自己离开，而是选择就这样守在一旁，直到自己也支撑不住睡去？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走到他身边，她低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目光掠过他微抿的薄唇，轻蹙的眉头（即使睡着，他似乎也习惯性地思考着什么），以及那本还被他无意识虚握在手中的期刊。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替他拿开那本期刊，让他睡得更舒服些。指尖刚触碰到微凉的纸页，他的睫毛便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清明冷静的眸子，此刻带着初醒时的些许朦胧和茫然，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的深潭。他眨了眨眼，焦距逐渐凝聚，看清了站在面前的她。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低哑，比平日更显温沉。
“嗯。”叶羽琋心里软成一片，在他面前蹲下来，仰头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是不是我占了沙发，害你没地方睡？”
顾殇摇了摇头，坐直了些，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没有。看你睡得熟，没想吵醒你。”他言简意赅，但目光落在她只穿着单薄睡衣的身上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冷吗？”
“不冷。”叶羽琋摇摇头，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心疼地问，“你在这里坐了多久？是不是没睡好？”
“不久。”顾殇避重就轻，将期刊合上放在一旁，转而问道，“你睡得好吗？”
“很好。”叶羽琋看着他，忽然笑了，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过他微蹙的眉心，“就是梦里好像听到有人跟我说‘我在’，特别安心。”
顾殇的动作顿住了，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和她眼中了然的、温柔的光芒，耳根悄悄漫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伸手，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握进掌心，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
“早上想吃什么？”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但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叶羽琋从善如流，不再逗他，笑道：“我去看看妈妈准备了什么。不过在这之前……”她凑近一些，飞快地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带着清晨初醒的清新和满满的眷恋，“早安，顾先生。谢谢你守着我。”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让顾殇彻底愣住了，耳根的红晕有蔓延到脸颊的趋势。他看着她得逞后狡黠又甜蜜的笑容，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更紧地回握了她的手，低声回应：
“早安。”
窗外，雪后初霁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毫无保留地洒满银白的世界，也透过窗户，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璀璨而温暖的晨曦里。新的一天，在无声的守护与温柔的亲吻中，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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