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渊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在每个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归墟之心,本帝,去定了。”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言出法随般的绝对意志。那声“本帝”,并非自傲,而是一种源于灵魂本质、历经万劫轮回亦不曾磨灭的位格宣告。一股无形无质,却又真实不虚的帝威,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并非刻意施压,却让周围翻涌的迷雾都为之一滞,仿佛连这片混沌绝地,也在本能地敬畏这曾经屹立于诸天之巅的尊贵存在。
云璃怔怔地看着他侧脸那坚毅如亘古神山的轮廓,美眸中的担忧如同冰雪般缓缓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信仰的坚定。她深知这个男人的决断背后意味着什么,那是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亦有踏渊而过的气魄与实力。她无需多言,只需握紧手中的剑,追随他的脚步,直至星海尽头。
芙莉娅与李斯特大师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释然。他们想起了墨尘渊过往创造的无数奇迹,想起了那柄斩破宿命投影的轮回之拳。学者的谨慎与对未知的恐惧,在这位重登帝路的强者那无可匹敌的自信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星衍城主与遗民战士们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们跪伏在地,并非出于强迫,而是发自灵魂的臣服与崇敬。引领他们的,是一位真正的帝者!能追随如此人物,纵死何憾?
而紧接着,自墨尘渊紫府深处响起的那一声清越剑鸣,以及逆命星盘随之产生的玄妙共鸣,更是为这决断增添了无可辩驳的注脚。
“铮——”
那剑鸣并不高亢,却带着一种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初始道韵。万古剑胚在墨尘渊的紫府中轻轻震颤,原本沉寂的胚体上,流淌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混沌色的光华。它不再仅仅是被动吸收太初之气,而是仿佛一头沉睡了无数纪元的上古真龙,于此刻被同源的气息唤醒,发出了第一声宣告归来的龙吟!
它与逆命星盘捕捉到的那一丝源自归墟深处的特殊波动,产生了水乳交融般的共振。那波动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指引,而是化作了清晰的、充满吸引力的坐标,如同母亲呼唤游子,本源吸引着碎片。
墨尘渊闭合双目,帝魂彻底沉浸在这奇妙的共鸣之中。他“看”到了,在那无尽迷雾的至深之处,并非绝对的死寂与终结,而是一片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混沌之源”。它既是万物最终的坟墓,也是一切可能的起点。而万古剑胚的悸动,明确地指向那片混沌之源的核心——归墟之心!那里,有能让剑胚彻底复苏、甚至完成第一次蜕变的至高本源!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似有混沌开辟,星河流转。所有的犹豫、所有的权衡,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前路不再是扑朔迷离的抉择,而是唯一且必须踏上的征途。
“命运的指针?呵……”他轻哂,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那是对所谓宿命最彻底的无视,“是本帝的剑,指引了前路。”
他目光扫过众人,无需再询问意见,帝者之决,即是方向。
“星衍。”
“属下在!”星衍城主立刻躬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由你统领遗民子弟,依托李斯特大师布下的阵法,固守此悬浮岩,建立临时前哨。若遇不可抗之危险,可依我之前烙印于你识海的次级路径,先行撤离,保存力量。”
“谨遵帝尊法旨!”星衍城主毫不犹豫地领命,他明白,这是墨尘渊为他们留下的生机。
“云璃,芙莉娅,李斯特大师,”墨尘渊看向他们,“前路凶险莫测,归墟之心的牵扯远超想象,你等可愿随本帝,一行这万物终焉之地?”
“我的剑,早已与你同行。”云璃上前一步,星轨剑意无声流转,表明了她的态度。
芙莉娅与李斯特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与身为学者探究终极奥秘的渴望。“探索未知,揭示真理,本就是我辈职责。能追随帝尊见证‘归墟之心’的奥秘,虽死无憾!”李斯特大师肃然道,芙莉娅也用力点头,取出了她最精密的记录罗盘。
“好。”墨尘渊颔首,不再多言。他再次催动逆命星盘,这一次,并非为了驱散迷雾,而是以万古剑胚的共鸣为核心,结合星图流光,重新定位那条通往归墟之心的路径。
星盘之上,星光不再四散,而是凝聚成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璀璨的亮线,如同黑暗中指引方向的灯塔光束,坚定地射向迷雾深处。亮线蜿蜒曲折,穿透层层叠叠的虚幻与真实,指向那令人心悸的终极之地。
“走。”
墨尘渊一马当先,踏出了临时营地的防御阵光。云璃紧随其后,芙莉娅与李斯特大师也毫不犹豫地跟上。
一行人离开了相对安全的悬浮巨岩,再次投身于那能吞噬一切的万古迷雾之中。但这一次,他们心中没有了迷茫,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逆命星盘射出的星光路径,在他们前方三丈处形成一道微弱但稳定的光带,勉强照亮脚下不足尺许的“实地”——那是由破碎法则和凝固的能量偶尔形成的、勉强可供立足的诡异“礁石”。
四周是绝对的死寂,唯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迷雾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充满了恶意与贪婪,却又慑于墨尘渊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帝威以及星盘路径散发出的奇异力场,不敢轻易靠近。
然而,归墟的边缘,从来不止有迷雾。
就在他们沿着星光路径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的景象陡然一变。
迷雾的颜色变得更加深沉,近乎墨黑。并且,不再是均匀的翻涌,而是如同粘稠的液体般缓缓蠕动。一股冰冷刺骨、直侵神魂的怨念与死寂之气,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让芙莉娅和李斯特大师瞬间脸色煞白,灵魂仿佛都要被冻结。
“小心!”云璃低喝一声,星轨剑意化作一道璀璨光幕,挡在众人身前,将那无形的侵蚀抵挡在外,光幕上竟发出了细微的、仿佛被腐蚀的“滋滋”声。
墨尘渊停下脚步,目光凝重地望向前方。只见在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迷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破碎、哀嚎的透明影子在穿梭。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无数古老强者陨落后,其不甘的怨念、破碎的法则以及残存的灵魂碎片,在归墟特殊的环境下,经历万古岁月凝聚而成的可怕存在。
这片区域,星光路径也变得明灭不定,仿佛受到了极强的干扰。
“这是……‘寂灭魂域’!”李斯特大师声音干涩,带着一丝恐惧,“古籍中有过零星记载,是归墟边缘最危险的绝地之一!由上古乃至更久远时代,陨落于此的无数强大存在的残魂怨念汇聚而成,能侵蚀生灵神魂,吞噬一切生机,甚至……扭曲现实法则!”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墨尘渊前方一块漂浮的、原本稳定的法则碎片,在被一道扭曲的透明影子穿过之后,竟如同被无形之力抹除,瞬间崩解,化为最本源的虚无!
前路,已被这片充斥着无尽怨念与法则毒瘴的“寂灭魂域”,彻底阻挡。
墨尘渊凝视着这片死亡域场,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掠过一丝冰冷的战意。他感受到紫府中的万古剑胚,对这片域场中精纯的魂能与破碎法则,流露出一种近乎……“饥渴”的意念。
他缓缓抬起手,并非指向星盘,而是虚按向自己的紫府。
“魑魅魍魉,也敢挡本帝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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