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城头,已化作一片血火地狱。
韩常显然是发现了地道的异常,或是决意不惜代价,在深夜发动了孤注一掷的猛攻。这一次,不再是佯攻骚扰,而是真正的总攻!
无数的金兵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云梯如同森林般架起,悍不畏死的金兵顶着守军倾泻而下的滚木礌石、沸油金汁,疯狂向上攀爬。震天雷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不断在城头炸开一团团火光与硝烟,碎石与断肢横飞。
而战斗最激烈处,正是墨衡判断出的地道出口上方区域!韩常似乎想用地面的猛攻,掩护地下的突袭,或者,是想强行打通这条通道!
“顶住!绝不能让他们上来!”鲁智深浑身浴血,禅杖舞动如风,将一名刚冒头的金兵百夫长连人带盔砸得粉碎,但他自己也身中数箭,如同一个血色的刺猬,兀自死战不退。
林冲指挥着长枪手,在垛口间与攀上城头的金兵进行着残酷的肉搏,枪影翻飞,每一刺都带着决绝。石秀则带着一队精锐,如同救火队,哪里出现缺口便扑向哪里,刀光闪烁,以命搏命。
我冲上城头,眼前的惨烈让我的心猛地一抽。守军伤亡极其惨重,许多地段已经出现了缺口,金兵不断涌上,与守军绞杀在一起。
“将军!地道……地道里的弟兄准备好了!是否引爆?”一名满脸烟尘的匠作营士卒连滚爬爬地冲到我跟前,嘶声喊道。
引爆?现在引爆,固然能炸塌地道,重创其中的金兵,但剧烈的爆炸也可能震塌本就摇摇欲坠的这段城墙!而且,城头上还有这么多正在与敌军搏杀的弟兄!
不引爆?若让地道中的金兵突然杀出,内外夹击,北门必破!
千钧一发!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看到了城外金军后阵,韩常的大纛之下,似乎有一支骑兵正在集结,准备在城墙缺口出现时,发动致命一击!
不能犹豫了!
“引爆!”我对着那士卒厉声吼道,同时举起点钢枪,对着周围所有能听到的守军嘶声大喊,“所有人!稳住!准备迎接冲击——!”
那士卒连滚爬爬地冲向引爆点。
我则挺枪杀入战团,与一名刚攀上城头的铁鹞军悍卒战在一处。那悍卒身披重甲,力大无穷,手中狼牙棒带着恶风横扫!我伤势未愈,不敢硬接,只能凭借身法周旋,点钢枪如同毒蛇,专刺其关节缝隙!
“轰隆——!!!”
一声远比震天雷更加沉闷、更加恐怖的巨响,从城墙下方猛然传来!仿佛地龙翻身!整个北门城墙剧烈地摇晃、震颤!我脚下不稳,几乎摔倒!
爆炸点上方的一段城墙,在无数双惊骇的目光注视下,猛地向内凹陷、垮塌!烟尘冲天而起,碎石如同暴雨般四溅!
无论是城头的守军还是正在攀爬的金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惨叫声、惊呼声被淹没在巨大的轰鸣和垮塌声中!
地道被成功炸毁!其中的金兵想必已全军覆没。但代价是,一段近十丈宽的城墙,连同其上的数十名守军和更多的金兵,一起化为了废墟!一个巨大的缺口,赫然出现在北门防线之上!
“城墙塌了!杀进去!”城外,响起了韩常狂喜的吼声和金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那支早已准备就绪的金军骑兵,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缺口猛冲过来!
“堵住缺口!”林冲目眦欲裂,带着还能动弹的守军,冲向那烟尘弥漫的废墟,试图用血肉之躯组成新的防线!
但缺口太大,金兵骑兵的速度太快!
眼看防线就要被彻底冲垮,邢州危在旦夕!
就在这绝望之际——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从金军侧后方升起,轰然炸开!
紧接着,震天的喊杀声从金军侧翼传来!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打着“张”、“牛”字旗号,如同神兵天降,狠狠撞入了金军的侧翼!
是张横和牛皋!他们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率部从山中杀出,前来救援了!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城头守军发出了绝处逢生的欢呼!
张横和牛皋的突然出现,完全出乎韩常的意料。金军侧翼瞬间大乱,攻势为之一滞!冲向缺口的骑兵也不得不分兵应对侧翼的威胁。
“快!抢修工事!堵住缺口!”我抓住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厉声大吼。
守军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将准备好的沙袋、门板、乃至阵亡战友的遗体,疯狂地投向缺口,试图建立起一道临时的屏障。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最混乱的阶段。缺口处,城头上,到处都在厮杀。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我的点钢枪早已不知刺穿了多少敌人的胸膛,手臂酸麻无比,腰间的旧伤剧痛难忍,眼前阵阵发黑。但我不能倒,只能凭借意志死死支撑。
就在我们与金兵在缺口处反复争夺,渐渐不支之时,又一支人马从南门方向冲杀而来!为首的,赫然是扈成雪!她竟然带着城中最后的后备队,以及一些自愿参战的青壮百姓,赶来支援了!
“二哥!我们来了!”扈成雪清叱一声,手中长刀挥舞,虽显稚嫩,却带着一股决然的勇气,率领着这群乌合之众,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这血肉磨盘!
生力军的加入,再次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战斗从深夜一直持续到天光微亮。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刺破黑暗,照亮这片修罗场时,金军终于如同退潮般,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和燃烧的残骸,缓缓退去。
北门缺口前,尸体堆积如山,几乎将缺口堵住。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汇聚成溪,缓缓流淌。
我们守住了。再一次,守住了。
但我环顾四周,还能站着的守军已寥寥无几。鲁智深因失血过多和力竭昏死过去,林冲、石秀人人带伤,扈成雪左臂被流矢所伤,鲜血浸透了衣袖。
张横和牛皋在击退金军后,也未敢久留,带着伤亡不小的部下,再次退入了太行山。
邢州,已是油尽灯枯。
我拄着点钢枪,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望着城外那依旧连绵不绝的金军营寨,望着东方那轮冉冉升起的、血红血红的朝阳。
柴进,还没有消息。
完颜杲的主力,正在逼近。
而我们,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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