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在晕倒的时候又开启了老本行……
既然修仙,就一定有办法把苻文玉弄回来!不然修仙有什么用!
那是慕容冲的本性。是那个在城破家亡后能从俘虏之身爬上龙椅的慕容冲;是那个在绝境中也能咬碎牙齿、用尽一切手段挣扎求存的慕容冲!绝望?崩溃?不!这从来不是他故事的终点!
一股近乎疯狂的执念,取代了之前的空洞与绝望,在他心中疯狂滋生。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为了目标可以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西燕烈帝。
幽冥地府?他去闯!
轮回核心?他去改!
逆天而行?他来做!
哪怕搅得三界不宁,哪怕背负万世骂名,哪怕要将这刚刚平息瘟灾的天地再翻过来一遍,他也要找到方法,把她从虚无中拽回来!
这强烈的、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他濒临崩溃的神魂,反而强行稳住了他激荡的心神。
地面上。
慕容璇和苻琼还在惊恐地看着昏迷的父亲。
“爹爹……” 慕容璇的声音带着哭腔,轻轻地摇着他,“爹爹,你起来……”
苻琼也爬了过来,学着姐姐的样子,用胖乎乎的小手拍打着慕容冲的胸膛,带着幼儿特有的、不分场合的执拗:“爹爹,起来,陪琼儿玩。”
孩子们的触碰和呼唤,像微弱的光,刺破了浓重的黑暗。慕容冲沉重的眼皮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凑得极近的、写满恐惧和依赖的小脸。
看到他醒来,慕容璇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却不是为自己害怕,而是抽抽噎噎地问:“爹爹……娘亲呢?璇儿找不到娘亲了……”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地割在慕容冲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苻琼见爹爹醒了,却不见娘亲,小嘴一瘪,蓝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带着哭音喊:“娘!要娘!琼儿要娘亲抱!”然而,就在吕岳留下的那道护魂灵光即将消散之际,慕容冲周身突然涌现出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的气息。他紧锁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随即,那双凤眸猛地睁开!
眸中不再是空茫与死寂,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令人心悸的火焰。那里面是偏执,是决心,是破釜沉舟的疯狂。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躺倒的姿势,猛地抬手,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为引,凌空急速划出一道繁复而古老的符篆!血色的符文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带着浓烈的幽冥与轮回的气息。
“以吾妖帝之名,敕令九幽,洞开轮回之眼,寻踪觅迹,不得有误!”
他低吼出声,声音沙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血色符篆骤然放大,化作一道虚幻的门户,隐隐通向无尽黑暗、鬼哭啾啾的幽冥深处,一股阴冷刺骨、却又蕴含着无尽生死奥秘的气息从中弥漫出来。
“朕去找你们娘亲……”慕容冲虚弱地扶着柱子。
冲倚着断柱,强提最后一口真气,口中念念有词,那是强行撬动轮回法则的禁忌咒文。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实质的刀片,反噬在他本就重创的神魂之上,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道血色门户深处,疯狂搜寻着哪怕一丝属于苻文玉的痕迹。
“以吾魂为引,溯本追源……归来!”
他嘶吼出最后一句咒言,将残存的所有法力孤注一掷地轰入幽冥门户!
然而,逆转生死、追寻一个彻底消散的神魂,其反噬之力远超想象。那血色门户非但没有稳定,反而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水面般剧烈扭曲、沸腾!门户中传来无数冤魂厉鬼被惊扰的尖啸,更有一股磅礴无匹、冰冷无情的轮回法则之力,如同无形的巨锤,沿着他施法的轨迹,狠狠反击回来!
“噗——!”
慕容冲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如同被洪荒巨兽正面撞上,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他周身燃烧的执念火焰瞬间熄灭,那双凤眸中的疯狂被巨大的痛苦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被那股力量狠狠掼飞,却不是飞向任何方向,而是如同坠入无底深渊,身形在倒飞的过程中急速变得虚幻、透明……最终,在慕容璇和苻琼惊恐的注视下,他们的父亲慕容冲,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滩刺目的鲜血和空气中尚未平息的能量乱流。
他被那恐怖的反噬之力,直接打入了轮回法则的深处,打入了传说中的……十层地狱受罚?
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两个孩子完全懵了。爹爹……不见了?去找娘亲,然后自己也没了?
就在这死寂和茫然达到顶点时,那道原本即将崩溃的血色幽冥门户,忽然稳定了下来。门户中央,光芒扭曲汇聚,不再是阴森的鬼气,反而透出一股沉重、威严,甚至带着几分熟悉的……霸道气息?
光芒渐散,一个身影缓缓从门户中踏步而出。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披散着棕色的长发,面容俊朗刚毅,眉宇间带着久居人上的威严与一种经历过巨大挫折后的沉郁。他穿着一袭略显残破的玄色龙纹常服,那是……前秦天王的服饰!
他踏足实地,有些困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握了握拳,感受着这具真实而久违的身体。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殿宇,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两个目瞪口呆、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孩子身上。
他的眼神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即,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联系让他明白了什么。他朝着孩子们,试探性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张开了双臂,用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属于男性的嗓音开口道:
“璇儿?琼儿?莫怕……是……是娘亲回来了。”
慕容璇和苻琼彻底石化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奇怪衣服的、声音低沉的男人……是谁?
他看起来……好像……有一点点点点像娘亲?尤其是那双眼睛的颜色和轮廓……
但是!他是男的!声音那么粗!没有娘亲香香软软的怀抱!
慕容璇的小脑袋疯狂摇晃,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大的困惑和拒绝:“不……不是……你不是娘亲!你是坏人!你把爹爹变没了!你把娘亲藏到哪里去了?!”她带着哭腔喊道,一边把吓傻了的弟弟紧紧护在身后。
苻琼更是完全无法理解这复杂的局面,他只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不是他想要的娘亲,小嘴一瘪,刚刚止住的哭声再次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和委屈:“哇——!要娘亲!不要你!丑八怪!还我娘亲!!”
苻坚:“……”
他张开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初归的茫然、见到骨血的微动,变成了巨大的尴尬、无措,以及一丝被亲生儿女当面嫌弃“丑八怪”和认不出来的深深打击。
卧槽!苻坚反应过来,是真的变回来了!不再是柔弱的苻文玉了,太好了,偶也!
一股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在他胸腔里翻滚。去他的夫妻情缘!去他的慕容冲!他苻坚,前秦的天王,顶天立地的男人,终于回来了!这感觉,比他当年一统北方时还要畅快!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努力维持着作为长辈的威严,清了清嗓子,试图用自己认为最温和的声音解释道:
“璇儿,琼儿,莫要胡闹。朕……我确实是你们的娘亲,只是……只是如今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他顿了顿,搜肠刮肚地想找个孩子能理解的说法,“就像……就像毛毛虫变成了蝴蝶?不对……总之,我还是我,只是样子变了。”
慕容璇哭声小了点,但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更大的怀疑和警惕:“骗人!娘亲才不是毛毛虫!娘亲香香的,软软的!你是硬的!丑的!”
苻琼也跟着喊:“硬!丑!不要!”
苻坚:“……” 感觉心口中了好几箭。
他看着两个油盐不进的小家伙,又瞥了一眼慕容冲消失的地方和那滩刺目的血迹,心头一阵烦躁。慕容冲那个疯子不知道被反噬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留下这两个小麻烦……
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用语言说服。直接上前两步,不顾慕容璇的尖叫和苻琼的踢打,一手一个,像拎小鸡崽似的,把两个孩子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夹在臂弯里。
“哇——!放开!坏人!放开璇儿(琼儿)!”
孩子们的哭闹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好了好了,你们看朕的眼睛,是不是紫色的,是不是你们娘亲?”苻坚努力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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