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把地图卷好放进皮筒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站在高坡上没有动,远处的火堆只剩几点余烬。亲卫走过来低声说巡逻队刚换完岗,一切正常。她点点头,转身往营地走。
医护帐篷外还有人在守夜。一个年轻士兵坐在地上靠着木桩,手里抱着头盔。艾琳停下脚步,从腰间解下水囊递过去。那人抬头看见是她,慌忙站起来。
“坐着就行。”她说,“你包扎完了?”
“刚结束。”他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左手使不上力,但还能站。”
“够了。”她看着帐篷里透出的灯光,“你们都够了。”
这句话让旁边几个没睡的人抬起头。没人说话,但有人轻轻应了一声。
她离开医护区,走向中央空地。那里原本是训练场,现在满是焦痕和散落的武器零件。她站定后,拍了拍手。声音不大,但陆续有人围过来。村民、游侠、雇佣兵,还有几个留守的百夫长。
“明天不打仗。”她说,“今天也不清点尸体。”
人群安静下来。
“我们活下来了。”她继续说,“不是所有人都在。但我们还在的人,要开始记住彼此的脸。”
有人低头,有人攥紧拳头。一个老农走出来问:“那……我们做什么?”
“准备一场聚会。”艾琳说,“不是为了庆祝杀敌,是为了感谢活着的人还在一起。从现在开始,所有非紧急任务转为筹备庆典。”
没人立刻回应。一个雇佣兵开口:“伤员还没全处理完,物资也缺,这时候办宴席合适吗?”
“绷带是从敌军布料裁的,饭也是从缴获粮食做的。”她说,“我不让你们浪费一粒米,也不让你们忘记为什么打仗。我们不是为了毁掉什么,是为了让这些人能安心吃饭、孩子能在白天出门、老人能坐在门口晒太阳。”
这话落下,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雷恩从人群后走出来。他是援军领队之一,左臂绑着布条。“我带人搭棚子。”他说,“总不能让大家站着吃东西。”
有了第一个响应,第二个很快跟上。一个村民说家里还有存粮可以拿出来。另一个年轻人主动登记要负责搬运。艾琳拿出纸笔交给文书官,让他记录分工。
天快亮时,第一批工作已经开始。游侠队拆了废弃营帐的木架,用来搭主台。村民们用缴获的彩布剪成条状,缠在立柱上。几个孩子被安排摘风铃草编花环,挂在通往广场的小路上。
中午前,艾琳亲自去了粮仓。守军统领打开库门,里面堆着战后清点出的食物。她挑出一部分用于宴会,其余按比例分给各队保管。每一袋米、每一块肉都记了账。
“有人会觉得这是浪费。”她对文书官说,“但人心要是垮了,再多的粮也没用。”
下午她去了铁匠铺。工匠正在修理一批锅具。她让他们优先打造大锅和平底烤盘,足够供应几百人同时用餐。又派人去林边砍竹子,做成简易水槽供人洗手。
傍晚时广场已大不一样。六根木柱立在四周,挂着布条和草环。中间空地铺了新土压实,周围摆上石凳。厨房区用砖石垒出灶台,几口大锅冒着热气。
艾琳站在台边看人试煮汤。调味料有限,主要靠香草和盐。她尝了一口,点头说可以。厨师松了口气,立刻让人加大火力。
“食物不用多精致。”她说,“但每个人都要吃到一口热的。”
说话间,一个村妇端来一碗刚蒸好的麦饭。她递给艾琳:“这是我们家最后一点白米混的,想请您先尝。”
艾琳接过碗,没有立刻吃。她走到旁边一张石凳坐下,招手让几个守夜的士兵也过来。她把饭分成五份,每人一份。自己那份吃完后,又起身去锅里添了一勺汤。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有人默默回到岗位继续干活,动作比之前利落许多。
天黑后,第一批篝火被点燃。不是为了照明,也不是取暖,纯粹是为了好看。火焰跳起来的时候,孩子们围着跑圈,笑声传得很远。
艾琳脱下染血的披风交给亲卫。她换上一件素净长袍,袖口有补丁。这是她早年用过的衣服,一直留着。
她走到主台前站住。火光映在脸上,照出眼下的暗影。但她站得很直。
有人问她要不要讲话。她说不用。又问是否要点燃更多火堆。她摇头。
“就这样。”她说,“让他们能看到光就行。”
广场四周陆续亮起小火堆。每一堆旁边都有人坐着。有的在说话,有的在修补装备,有的只是静静看着火焰。
她走到一处角落,看见两个游侠正帮老人搬椅子。她过去帮忙扶稳最后一张。老人说谢谢时,她只点头,没说话。
回来的路上,一个小孩跑过来塞给她一个草编的小鸟。她接过来放在掌心看了看,然后小心放进衣袋。
她回到主台附近时,雷恩正在核对明日的守卫排班。他坚持要在庆典期间保持双岗制。她同意了,并要求所有武器集中管理,只留警戒人员佩刀。
“你不信我们会放松。”雷恩说。
“我信你们会警惕。”她说,“所以我才敢办这场聚会。”
最后一项工作是挂灯。村民们用兽脂做了简易油灯,串在绳子上横跨广场。点亮后像一条星线。
她仰头看着那些灯一盏盏亮起。有人问她明天会不会讲话。她说会,但不是动员,也不是命令。
“就说谢谢。”她说,“三个字就够了。”
此时月已升高。风带来远处树林的气息。她站在即将点燃的第一堆篝火旁,手垂在身侧。
火光映在她脸上,眼角微倦,目光却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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