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左手还握着那根黑色皮袋,指节发白。她站在队伍最前,右臂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风吹得它轻轻摆动。身后是缓缓前行的士兵,驮马背上绑着缴获的物资,担架上的伤员闭着眼,呼吸微弱。她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剑柄,确认它还在。
前方山道转过弯,村庄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炊烟升起,木栅栏外站满了人。欢呼声由远及近,孩子们挥着手跑下坡,妇女抱着孩子挤在路边,老人们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有人喊她的名字,有人拍着胸膛大叫“赢了”,还有人跪在地上哭出声。
她抬起左手,队伍立刻停下。她转身走到一名年轻士兵身边,那士兵正扶着担架踉跄前行,脸上全是汗。艾琳伸手托住担架一角,帮他稳住身形,低声说:“挺住,家到了。”
那士兵咬着牙点头,眼眶红了。
她走回队首,面对人群,扬声说道:“我们回来了!带着敌人的补给,也带着阵亡者的尊严!”
话音落下,全场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呼喊。人们涌上前,却又被士兵组成的防线挡住。艾琳下令:“放缓步伐,护好伤员,莫让驮马受惊。”队伍重新启动,一列列穿过人群中间的通道。村民伸出手想碰士兵的肩膀,有人递上水袋,有人往轻伤者手里塞面包。一名老妇扑到担架前抱住儿子的脸痛哭,士兵们默默低头,脚步更慢了些。
广场中央已经搭起高台,火盆摆在正中,未点燃。四周摆满长桌,村民正在铺布、摆碗筷。艾琳带队伍停在台前,下令整队。士兵列成三排,伤员被送往医护帐篷,物资由专人押送至仓库。她亲自跟到库房门口,看着每一袋粮食贴上封条,两名老兵持矛守在门前。
她回到广场时,天已近午。阳光照在人群脸上,许多人脸上还带着泪痕。她登上高台,从怀中取出四把小型佩剑复制品,剑身染成暗红色,象征战死者的血。她让人请来四名阵亡士兵的家属——一位母亲、两名妻子、一个年幼的儿子。她将剑一一递出,每交出一把,就说出那人名字和最后所在的位置。
“李九,死于南坡伏击战,他挡住了敌军三轮冲锋。”
“赵七,为掩护队友撤退,独自断后,身中七箭。”
……
全场没人说话。风吹动火盆里的干草,发出轻微响声。直到最后一个孩子接过小剑,紧紧抱在胸前,人群中才响起掌声,一声接一声,越来越响。士兵们齐刷刷抬手敬礼,有人低下头,有人抹了眼角。
艾琳走到火盆前,掏出火石,“咔”地打了一下。火星落在干草上,火苗跳了起来。她看着火焰稳定燃烧,才转身面对众人。
“你们看这伤。”她举起右臂,布条已被血浸透,风一吹,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这是昨夜留下的。但更痛的,是张七咽气时那双睁着的眼睛。”
她声音不高,却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们赢了一场仗,不是战争。”
台下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几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脸上仍有笑意,似乎觉得敌人已败,不必再忧。
艾琳盯着他们,提高声音:“敌军丢了补给,会更疯狂地集结。下一次他们来,不会只走一条路,也不会只带一支军队!”
她扫视全场:“所以今晚我们举杯,明日清晨,所有人照常巡逻、训练、修缮工事——因为守护家园,没有终点!”
短暂的沉默后,士兵齐吼:“誓死守护!”
村民跟着喊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几个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握拳高呼,脸涨得通红。
酒坛被搬上桌,肉汤在锅里翻滚。艾琳没有坐下,她站在台边,看着人们分食、谈笑、拥抱。几名轻伤士兵主动加入警戒轮值,换下疲惫的同伴。一位老兵拉着新兵的手,指着地图讲解哨岗路线。医护区那边,村民正帮忙搭建临时帐篷,搬运草药。
夕阳西沉,篝火燃起。笑声夹杂着低语,有人唱起旧日战歌,歌声越来越齐。艾琳仍站在高台边缘,右手重新包扎过,缠得更紧。她望着远处山口,眉头没松。
一名传令兵快步跑来,递上一张纸条。她展开看了一眼,折起塞进怀里。
台下有孩子问:“姐姐,以后还会打仗吗?”
她低头看他,没回答。
风突然大了,吹得火光剧烈晃动,火星飞向夜空。她抬起手,按住腰间剑柄,目光钉在北面山脊的方向。
一只乌鸦从林间飞出,掠过树梢,直奔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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