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禾苗最忙碌的十来天过去了,剩下的每天零星来几人,量也不算大,只村子里几个做熟了的人就能干完。陈苗也接到府城那边的来信,一是让她去府城结算一下货款,毕竟郑云起好意思欠她的分红,但不好意思欠村民们的辛苦钱;二是田庄的兔子不知道是生热了还是怎么了,集体出现了食欲不振的情况。
陈苗收到消息就急急忙忙往田庄赶。
“等等,娘跟你一起去。”王永好听说是兔子可能病了,还是这么多的兔子一起病了,情况可大可小。她照料兔子两年多了,经验丰富,想着一起去总能帮上点忙。
陈苗想了想,也觉得她娘在实践方面比她强。
于是把牛牵出来,套车。
陈斗不怕闺女一个人在村子和府城来回跑,但是他不放心自己娘子跟闺女母女俩独自出门。遇到危险,闺女一个人尚能逃脱,带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子,两人谁都逃不了。
“阿苗,你想一下还有没有东西忘了带的,爹来套车,等会儿爹给你们娘俩赶车。”
“爹你也想去啊?”陈苗虽然心焦,但是嘴上还是忍不住打趣了亲爹一句。
陈斗轻轻拍了她后脑勺一下,算是惩戒她口无遮拦。
趁着陈斗套车的功夫,陈苗找来细木棍,简单的在车斗上面扎了一个矮棚子,等会儿她跟娘俩人坐在下面,免得娘被太阳晒到。
走之前,陈斗将家中照顾老人还孩子的责任交给了陈茁招,“地里的活多听你们阿翁的,大事可找村长商议,拿不定主意便缓缓,等我回来。阿翁和婆婆年纪大了,家中事情自然你多担待,阿谦他们尚小,每日勿误了他们上学的时辰,下了学便将他们拒在家中,我给他们布置了课业,放在他们的书桌上,等我和你们义母归来是要考他们的。你也莫要不惜自己的身子,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活计家中有长工,你吩咐了,自是有人做。”
“是,孩儿知道,”陈茁招笑着对陈斗和王永好弯腰拱手,“义父义母一路顺风,孩儿定照料好家中。”
老李头和李老婆子宽慰了夫妻俩两句,重点是叮嘱陈苗要照顾好自己,孩子是要多睡多玩少操心才能长大长高的。
陈苗拜别老两口,扶着王永好上了马车。
一家三口驾着牛车缓缓驶离仁义村。
田庄这边,照料兔棚的工人发现兔子不吃食,缩在兔笼的角落,若是想去抓它们出来,有些烈性子的兔子还会咬人。
养兔手册里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教案,姜管事只能派人赶往仁义村求助。
一家三口下午到了田庄,简单梳洗一下,换了干净的衣衫,做了全身的消杀,母女俩进屋兔棚,陈斗在兔棚外面等。
陈苗拎出一只兔子,摸摸它的耳朵,体温算是正常。又检查了今日喂兔子的食水,食物干燥,粮食和草料的比例没错,水也是干净的凉白开,比在仁义村的兔子养的精细。再看看排泄,没有窜稀之类的情况。
陈苗看它们的样子,不像是生病了,倒像是被吓到了。
“娘,你先看着些,我去外面转转。”陈苗摘掉棉布手套和口罩,罩衣脱在兔棚入口的更衣区。
“姑娘,兔子可是病了?小老儿请了城中看牲畜的马医,他觉得兔子是受了惊吓,没有留下药方便走了。”姜管事见陈苗出来,立马向她汇报自己这边的采取的补救措施。
“无妨,姜管事,叫上几人陪我到后面走走吧。”说着陈苗便往兔棚后面绕。
兔棚建在宝水边,还挖了水渠,一是为了防止兔子打洞,二也是防止有吃兔子的野生动物嚯嚯兔子。如今因为干旱,宝水河见了底,水渠也干了,兔棚的第一道屏障没了,山林里的食肉动物怕是闻着味儿会来。
转了一大圈,果然看到几个不同寻常的洞穴,跟着一起来的人中有人认出这是黄鼠狼的洞。
“快把这些洞道堵了。”姜管事立刻安排人处理。
黄鼠狼确实会捕食兔子,不过体积太大的兔子它们也不会硬碰硬,再说了,这么几个洞能有几只黄鼠狼呢?兔棚里几千只兔子,不至于会都被黄鼠狼吓到。原因肯定不止是黄鼠狼,陈苗扩大了搜索范围。
她本就被赵逢春训练成了打猎的好手,往山林那边过去后,她发现了几组动物的足印,竟然有野猪和豺。
“哎呦,这块麦子咋被拱了啊?昨个儿还好好的!”有人发现了一块田被压倒踩踏的痕迹,“天杀的,今年本就艰难,畜生还来嚯嚯庄稼!”
确定了兔子们集体食欲不振的原因,陈苗立马着手安排田庄上的人给兔棚外面围一圈篱笆,为了保证篱笆不会被野猪冲撞坏了,下面还要用石块和黄泥垒一圈围墙加固。
姜管事便安排手下去采买石料,田庄的壮劳力则是进山去砍木棍,“是我顾虑不周。姑娘放心,小老儿会派人夜间巡防的人手,不会再出现今日的情况了。”
“本就不是你的错。给巡防的每人都要配上火把,山上的野物总是怕火光。若是遇到了也不要让他们莽撞,敲锣示警,吓退便可。”陈苗可不想田庄上的村民出现伤亡情况,“褒城县衙对于出现野物糟蹋庄稼可有什么办法?庄子后面的山上可有猎户?”
赵逢春说过的,每个县中有山的地方,官府都会下发猎户的户籍,这些猎户不用交粮税田税,只需上缴一些猎物和银钱,若是有山中野物祸害山下的庄稼,他们则是要应招为民除害,以此代替每年的劳役任务。而且朝廷有规定,各县的猎户只能在自己的户籍地下打猎营生,在其他地方则不能以此技能为生计。
褒城县也是挨着大巴山脉的,山林占地大,自然应该也有自己的猎户。陈苗想捕杀这些下山祸害田庄的野猪豺狼,还需要通过褒城的县衙发个捕猎的役令,发动猎户们出手,自己只能从旁协助。
“小的去打听打听。”姜管事不确定褒城的规矩,毕竟朝廷制定了律法,具体怎么行事还要看下面的县令怎么解读律法。
陈苗觉得上次抢水的事件,他们没有给褒城县令留面子,这有事求上他,他可能不会这么容易就给签发役令的。
果然,姜管事去了一趟县衙,门口的衙役说县令事忙,等了两个时辰被打发了,算是白跑一趟。
“姑娘别急,小的多去两趟,定能把事情办的妥妥的。”姜管事怕陈苗年纪小,性子直,会跟上次一样直接和县令对上,于是小声安抚她。
“我不急,你也不用去再去求他了,你的脸面也是脸面,不必为了这么个尸位素餐的贪官而被下脸。”陈苗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倒是反过来让姜管事不要着急。
“姑娘您想如何?”姜管事有些怕怕。
“本山人自有妙计。”陈苗打了一个响指,“给我牵匹马来,我要出去一趟。”
“是。”姜管事只能吩咐手下去安排。
不一会儿,姜管事给牵来一头驴。
“姑娘,庄上没有马,那些骡子都被拉去运货了,这头驴是小老儿养的,性子温顺,跑的也算快,您要不要骑它?”
姜管事养的驴看起来挺呆萌的,陈苗骑上去它也不尥蹶子,骑驴也挺不错的。摸摸驴的鬃毛,陈苗不忘叮嘱姜管事一句“若我爹娘问起,便说我在外面用晚食,会早些归家的。”
送走了陈苗,姜管事又去看陈苗让熬的安神汤怎么样了。安神汤是人吃的药,陈苗让抓了十副,一副药熬三遍,熬完后一锅开水兑一碗药汁,放凉了给每只大兔子喂一些,算是给他们安神。
不说行不行得通,但是听起来有些靠谱,受到惊吓喝安神汤,没毛病。
喂药的事情交给王永好,她给兔棚的工人演示几次,大家喂了几只,就都顺手了,各自领了汤药便去给兔子喂药。
到了晚上,不少兔子开始进食,虽然吃的少,但是大家都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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