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张枫在墨莺和福伯的陪同下来到府中校场。
校场上,赵铁柱勉强集结起来的百余名老兵稀稀拉拉地站着。他们大多是张枫父亲张啸天的旧部,年纪已在四十上下,虽经历过战火,但多年赋闲,早已不复当年锐气。队伍歪歪扭扭,交谈声、哈欠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腰间还挂着酒葫芦。
赵铁柱见张枫到来,老脸一红,大声呵斥:“都站好了!国公爷来了!”
队伍稍微整齐了些,但依然松垮。不少老兵看向张枫的眼神中带着怀疑和轻视——这位年轻的国公爷,除了前几日显露的身手令人惊讶外,在治军方面能有什么建树?
张枫沉默地扫视全场,目光如刀。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缓步走过每一排,仔细审视着这些本该是国公府中坚力量的老兵。
足足一炷香时间,校场上鸦雀无声,只有张枫的脚步声和某些老兵逐渐粗重的呼吸声。这种无形的压力让原本散漫的队伍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些腰板。
终于,张枫在队伍正前方站定,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愣住了:
“我很失望。”
四个字,清晰而冰冷。
老兵们面面相觑,有人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张枫继续道:“我失望的不是你们的年纪,不是你们的身手,而是你们的态度!看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半点军人的样子?”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忍不住嘟囔:“国公爷,咱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了,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形式?”张枫猛地看向他,“你以为整齐的队列、严明的纪律只是形式?那我问你,战场上为何要鸣金收兵?为何要旗语指挥?为何要阵列前行?”
络腮胡老兵语塞。
“因为没有纪律的军队,就是乌合之众!”张枫声音提高,“今天,我要教你们的第一课,就是如何站!”
“站?”队伍中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这些在沙场上拼杀过的老兵,觉得被羞辱了。
张枫不理会这些议论,开始亲自示范:“都看好了!两脚跟并拢,脚尖分开约六十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双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拇指贴于食指第二节...”
他一边讲解,一边纠正自己的姿势。一个简单的站立动作,被他分解成十几个要点。
“现在,全体都有,按照我刚才说的,站好!”张枫下令。
老兵们不情愿地模仿着,校场上顿时一片混乱。有人同手同脚,有人挺胸过度差点后仰,更多人则是因为年纪大了,肢体僵硬,动作怪异。
张枫走入队伍,一个个纠正。轮到刚才那个络腮胡老兵时,他发现对方故意站得歪歪扭扭。
“你叫什么名字?”张枫问。
“回国公爷,小的叫周大牛。”络腮胡满不在乎地回答。
张枫盯着他:“周大牛,出列!”
周大牛慢悠悠地走出队伍。
“你似乎对我的训练方法很不以为然?”张枫平静地问。
周大牛索性放开来说:“国公爷,不是小的多嘴。咱们这些人都是真刀真枪拼杀过来的,现在学这些花架子有什么用?真要是有敌人来了,难道靠站着就能打赢?”
不少老兵暗暗点头,显然也有同感。
张枫没有动怒,反而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训练才有用?”
“当然是练刀法、练箭术、练搏杀!”周大牛理直气壮。
“好。”张枫点头,“那我问你,若是有二十个敌人从正面冲来,你如何应对?”
“自然是冲上去拼杀!”
“若是同时左右两侧也各出现二十个敌人呢?”
周大牛一愣:“这...那就且战且退,寻找有利地形...”
“若后方也被包抄了呢?”张枫步步紧逼。
周大牛额头见汗,答不上来。
张枫转向全体老兵:“在战场上,个人的勇武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整体的配合!没有严明的纪律,如何做到令行禁止?没有整齐的队列,如何快速变换阵型?”
他目光扫过众人:“我知道你们都是老兵,都有过辉煌的过去。但正因为如此,你们更应该明白,一支军队的强大,不在于个人能打多少个,而在于整个队伍能否如臂使指!”
这番话让不少老兵陷入沉思。
“现在,全体都有!”张枫声音如雷,“站军姿,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队伍中响起一片哀嚎。就连赵铁柱都面露难色:“国公爷,这些老兄弟年纪大了,一个时辰是不是太...”
“战场上,敌人会因为你们年纪大而手下留情吗?”张枫打断他,“开始!”
夏日的朝阳渐渐升高,校场上的温度也随之攀升。百余名老兵保持着别扭的站姿,汗水很快浸透了衣衫。
不到半炷香时间,就有人开始摇晃。年纪最大的几个更是脸色发白,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张枫却如同磐石般站在队伍最前方,以身作则,纹丝不动。
墨莺悄无声息地来到张枫身边,低声道:“国公爷,永昌侯的人正在府外窥探。”
张枫微微点头:“让他们看。传令下去,府中一切照常,不必遮掩。”
他要让永昌侯以为,自己已经穷途末路,只能靠训练这些老兵来壮声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断有老兵因体力不支而瘫倒在地。张枫命令侍卫将他们扶到阴凉处休息,喂些盐水,但不允许任何人提前离开校场。
周大牛是坚持最久的几个人之一。他虽然嘴上不服,但骨子里的倔强让他不肯轻易认输。直到双腿发抖,眼前发黑,他才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张枫走到他面前,递过一碗盐水:“还能坚持吗?”
周大牛猛灌几口,咬牙道:“能!”说着就要站起来。
张枫按住他肩膀:“够了。你的意志力我已经看到了。现在休息,这是命令。”
周大牛一愣,看着张枫眼中的赞赏,心中莫名一暖。
一个时辰终于到了,还能站着的不足三十人。张枫命令全体休息一刻钟,然后进行下一个训练:列队行进。
“听着,我要你们做到:步伐一致,动作整齐,转弯时如一人!”张枫示范着齐步走和立定的动作,“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散兵游勇,而是一个整体!”
接下来的训练更加艰苦。这些习惯了自由散漫的老兵,要学习如何统一步伐、如何保持间距、如何同时转身。校场上不时响起碰撞声和抱怨声。
张枫极有耐心,一遍遍示范,一遍遍纠正。他将军训时学到的队列训练方法,结合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一点点地灌输给这些老兵。
中午,当福伯送来饭菜时,惊讶地发现校场上的队伍已经初具雏形。虽然还远远谈不上整齐划一,但至少有了个样子。
用餐时,张枫与老兵们同席而坐,听取他们的感受和意见。
“国公爷,不是咱们抱怨,这些训练真有用吗?”一个老兵忍不住问。
张枫咽下口中的馒头,反问:“你们觉得,经过一上午的训练,现在听从口令的反应速度,比早上快了多少?”
老兵们一愣,仔细回想,似乎确实如此。
“训练的目的,就是让你们形成本能。”张枫解释道,“在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时间让你们思考。只有通过千百次的重复训练,才能让你们在听到命令的瞬间就做出正确的反应。”
周大牛若有所思:“就像咱们以前练刀,练到后来,根本不用想,手自己就会动。”
“正是这个道理。”张枫赞许地点头。
下午的训练内容是跑步。张枫没有要求速度,而是强调队伍的整齐和节奏。
“记住呼吸的节奏!两步一吸,两步一呼!保持间距!”张枫跑在队伍最前方,声音稳定有力。
绕着校场跑了十圈后,大部分老兵已经气喘吁吁。张枫却依然呼吸平稳,这让不少人心生敬佩。
训练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当张枫宣布今日训练结束时,校场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一片。
“明日卯时,继续训练。”张枫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回书房的路上,福伯忧心忡忡:“国公爷,这些老兄弟能撑得住吗?老奴看有好几个都快累瘫了。”
张枫淡淡道:“这才只是开始。真正的训练,明天才会开始。”
他站在书房窗前,望着校场方向。那里,赵铁柱正带着几个还能动的老兵收拾器械。
这些老兵就像未经打磨的钝刀,只要用正确的方法锤炼,必能重现锋芒。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将他们训练成一支能够应对任何危机的精锐。
七天之约已过去五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但张枫毫不担心。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胜负,从来不在赌约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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